古堡冰封,一眼望去,尽是素白。卫庄拄剑,看着眼前雄伟的堡垒,却没有踏前一步,进入如今属于自己的领地,反而陷入了迷惘之中。身后马匹呼啸,卫庄并没有回头。因为骑马的人在离他十丈距离,便已经停了下来。“卫庄!”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还是旧时模样。红莲向前走了几步,本想要示好,可是卫庄冷漠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我的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见到自己就这么一句话,红莲很是气恼。“你这是臣子对公主说话的方式么?”“在这个世道上,君臣之类的名号从来都没有什么用。要不然,当年你的先祖也不会夺了晋室的江山了。”卫庄从来都是如此,噎得红莲的心情却快乐不起来。“可我这次回来,感觉变了许多。许多人在说,你比姬无夜更坏。可我并不相信是这样的。”“他们说得不错。”“可这是为什么?”红莲追问道,回答的只是卫庄冷漠的声音。“都不重要了。”“我哥哥让我回来,就是为了劝说父王,不要打与赵合纵的主意。我希望你能帮我。”红莲满怀期待,殷切地说着。卫庄抬起了头,看着天空,阴暗的天空,大雪仿佛要落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红莲被卫庄的话说愣住了,久之,她想到了一个理由。“大家都是流沙的成员,我当然要找你帮忙。”“今日的流沙已经分裂了,无双鬼也走了。”“你跟赵爽闹别扭了?”红莲试探地问着,“那我肯定站你这一头。”卫庄轻轻一笑,嘴角露出了弧度。“天下大势早已经注定了,韩国没有国力与秦国相争。韩王看不清形势,还以为现在是二十多年前,只要灭了秦国十几万大军,便可以安享十年太平。甚至还能再起合纵,西窥函谷。”“所以哥哥才想要让我劝说。”“一个人如果愿意活在梦中,那是叫不醒的。如今的秦国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国,而如今的六国却还是当年的六国。”卫庄拔起了鲨齿。只是让红莲意外的是,他没有进入雪衣堡,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向着红莲走来。当红莲欣喜地以为卫庄要帮自己时,对方却与她擦身而过,继续前行。“卫庄,你要去哪?”“离开!”“卫庄,你是韩国的大将军,怎么可以置韩国的安危不顾?”“从今日起就不是了。”卫庄缓步向前,身影看起来很是坚定。红莲有些慌张,怕她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卫庄了。“你要去哪?”卫庄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了红莲的视野之中。........................“少将军。”漳水河岸,长城之上,司马尚迎面走来,见到李左车望着对岸出神,打了一声招呼。“将军!”“这次秦军来势凶猛,两路夹击。不过这长城一线,却只见秦军连寨,暂时也没有动静。真的胜负还是在武安君啊!”听到这个封号,李左车皱了皱眉。“好一个武安君啊!”“我也知道郭开那边不怀好意,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武安之号,终究也是朝廷的赏赐。”李左车回过了头,看了一眼邯郸的方向。“赵王迁元年,天下大旱。赵国因此,国力凋敝,民生饥苦,至今都没有缓过来。再加上秦国连年攻打,十数万大军丧命在漳水河畔,国势越发衰弱。可邯郸那边,却依然是原来太平模样。”“少将军这次赴故友之约,看起来并不顺利。”虽然不知道这个故人是谁,可李左车前后的反应差别太大,让司马尚心中难免有所怀疑。“他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一点没有变。可其他的,却都变了。”“这世道随时随地都在变,又有谁能想到,赵国会变成如今模样?”李左车一笑。“所以,我打算辞官了。”“少将军打算做什么?”“读读书,见见当世高人,观观列国的风土。”“可武安君那边?”“祖父会同意的。”李左车一叹,将手中的佩剑交给了司马尚,走下了长城。..........................鬼谷。青松奇峦,相映成趣。白鹤在旁,于溪水之间舞动,却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松下下棋的两名老者。“赵老四,这一盘你输了。”鬼谷子坐在赵老四对面,赢了棋,笑嘻嘻说着。“一时大意。”“你少来。”两人收拢了棋子,继续下一局。赵老四摆了子,说着。“你的徒弟卫庄最近动作好像不小。”“身为纵横弟子、鬼谷门人,一向都是逆势而为。卫庄如此,也不奇怪。”“只可惜,秦国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国了,而当今秦王,更非六王可以企及。”赵老四一开局,就将子摆在了天元上。鬼谷子眉目一皱,这下的可是够嚣张的。只是,赵老四随后的一句话,却让鬼谷子陷入了沉思。“你有没有想过,当七国归一,天下再也无合纵连横,而在七百年来编织这纵横捭阖之局的鬼谷门人,又当何以自处?”鬼谷子看向了赵老四,问道。“你也是鬼谷门人,不着急么?”“可掌门是你啊!”赵老四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不光是我们鬼谷,在新的世界中,任何门派与个人都需要学会适应与生存。一如阴阳家、公输家,早已经站在秦国一边。其余的,或是待价而沽,或是不想要踏足纷争,或是想要高坐钓鱼台,更有甚者,隐于暗处,伺机而起。”“只是,这些都与鬼谷无关。任何事情都有终始,也许将来这天下再也不需要鬼谷。只是,鬼谷的道依旧会传递下去。何况,这乱世还远没有到尽头。”鬼谷子落子,下在了星位,随后又问了一声。“那赵爽呢?他现在的家业可是比你那时要大的多。所谓树大招风,未来的天下,他的敌人可不见得要比现在要少。”“你还操心那小子。放心,在这乱世中,他不一定是最厉害的,但一定是最容易活下来的那一个。”赵老四一笑,丝毫不担心。“是的,相比盖聂卫庄,他要容易放下得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