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华阳太后躺在后花园中软塌上,花草环绕之中,正在午憩。这位历经大秦数代君王,经历无数风雨的女强人,终究是抵不过年老体衰,最近几年深居华阳宫中,很少理事了。只是此刻,终究还有一件事情,华阳太后放不下。“诏汉阳君赵爽为上将,任上郡守,辖陇西、北地、上郡、太原四郡兵马,以去胡患。”内侍奸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华阳太后挥了挥手,让内侍退了下去。如今这位秦王,手段真是高深莫测可,越发让人捉摸不清了。华阳太后不得不感叹,如今的秦王,已经远超先代了。如果说要抵御匈奴,就算是全面协防,也不需要太原的兵马。而加上了,就几乎动用了如今秦国世族全部的家当了。只是秦王期待的,究竟是胜还是负呢?君王的手段,如电如雷,既能润泽万物,也可翦灭群獠。身在局中的人,终究是看不清楚,或许以为一切如自己所料。“昌平君和昌文君来了。”便在此时,华阳太后的耳边,响起了宫女的声音。“让他们过来吧!”昌平君和昌文君脸上带着喜意,走了过来,行了一礼,请了一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如今秦国正在扩军,而我等也敬上了一份心力,在南阳训练了些兵马。”昌平君说完,拱手一礼,“正要请太王太后帮忙,让底下的人动起来,前往南阳加入军中。”“怎么,你们败光了家产,如今还盯上了我老太太手里仅剩的家当了?”华阳太后有些置气的话,让昌平君两人有些无奈。“太王太后,我楚系正在衰弱,趁此良机,正是发展壮大之时。”昌平君话语之中的意思很隐晦,不过华阳太后却是仿佛一点也没听出来。“老太太我可没有看到什么良机。”昌平君与昌文君互相看了一眼,这楚系的人在南阳发展壮大,稳赚不赔的事情。那里的情势相当安全,几乎没有什么敌人,最大的敌人楚国也不会贸然进攻他们。再者,如今秦国朝廷已经定了灭韩之策,将来灭韩之时,他们也能捞到不少的好处。昌平君以为华阳太后年纪大了,随凑近了,轻声说着。“太王太后,赵爽北上,压上了所有的力量。一旦有所变故,正是我们再起的时候。”昌平君不说还好,一说老太太更气。“没出息。”华阳太后在宫女搀扶下坐了起来,手中握着拐杖,厉声道。“与其让你们糟蹋了家当,还不如投到赵爽那边!”昌平君脸色有些难看,昌文君则打着圆场。“太王太后你这是何必呢?这不是铁定赔本么?”在场的人久经世事,对于战争有着很深的了解。他们明白,对外征战,尤其是国与国的战争,比拼的不是战术兵法,而是后勤与国力。因为很少有将领会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将敌所有的军力都拉出来,与敌军在平野上大战一场,在几日内定胜负。当年决定天下形势的长平之战,便是打了好几年,秦赵双方几乎都耗尽了自己的国力,才最终分了个胜负。而对于匈奴,则更加麻烦。秦军之中多步兵、战车,在机动力上对于匈奴没有优势。更何况,匈奴居无定所,随时都能来,也随时都能走。而秦国的一座座城邑,又不能跑了。最为理想的情况也只能是,赵爽守住了边境,但是数年无功。“那可未必!”华阳太后微微一言,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昌平君两人难以理解的意味。..............山中樱庭。一众将领聚集在庭院之中,跪坐在木板上。而赵爽则在众人之前,双腿盘着,看着一旁的地图。以军功爵位制、完善的仓储体系外加流水线般生产的武备体系为基础,秦国能够迅速拉出庞大军队。秦国的仓储体系十分完备,用以支撑军队,对外作战。但是充实仓储体系的粮草才是运转军队的核心。秦国的军队体系之中,常备军其实比例不高。世族这一系的军队,不算各家私兵,只有安西镇军中大概三万军、太原守军中五千军算是常备军,也是职业军人。而这样,常备军的比例也算是很高了。常备军大多不事生产,专职打仗,但耗费的也比一般的更卒多许多。一般来说,这些常备军的武备要远超普通的军人,属于特殊兵种,比如重甲兵、战车兵、骑兵。相比于那些只能穿着轻甲,拿着弩在阵前射击的更卒,这些常备军乃是军队中坚。在樊於期的十万大军战没在赵地后,秦国一度缺少这些中坚力量。守则有余,攻则不足。这也是当时卫庄想要让赵爽谋逆的底气所在。不过现在,咸阳城与关中各大营的军队,经过数年训练,已经渐渐成长为精锐。摆在赵爽面前的,还是粮草的问题。丽姬戴着斗笠面纱,坐在了赵爽下首,身后跟着一众墨家弟子。“劳烦墨家之人,在这副地图上已经标记好的地点,协助我军修筑粮仓、军寨。”“君上放心,墨家定不负君上所托。”赵爽点了点头,有了丽姬在旁,一些事情反而简单多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只是此刻的秦国固然富裕,但是赵爽能动的却不多。关中如咸阳仓、栎阳仓、霸上仓中等“十万一积”“两万一积”之类的大仓中的储备,只能调出一小部分。唯一一座赵爽能动的大仓,便是太原仓。不过,那里有着赵军的压力,无法轻易使用。赵爽砸了砸嘴巴,叹了一声。“这仗还真不好打啊!”便在此时,外面来了一声通报。“君上,外面来了一群人,自称是华阳太后派来的。”“他们来做什么?”“他们说愿意跟随君上,在军中效力,以御胡患。为首者更是说,为君上带来了五十万石粮草。”赵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老太太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这时候,赵爽变了一副面孔,满是笑意。“还不把尊贵的客人……啊,不……本君亲自去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