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经方胜这么一闹,阮萍心中的惧意立刻减弱不少,也不由佩服方胜胆子大。另一边,城墙下的巡逻队固然慢慢向东北角靠近,刘梁和倪翔驰也各自以快速度向上爬着,眼看都已爬过了半截。
就这时,方胜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原来他们这边的角楼上虽只有两个不甚明的火把,但倪翔驰和刘梁向上爬的时候还是会城墙上留下极长的影子,如果中间的门楼上有人看到,纵然看不清人,自然也能猜到有人正向上爬!另外,那群巡逻的守衞已经近了,他们却是平视甚至仰视,会比中间门楼上的守衞容易发现这边的异常!
方胜登时大急,猫着腰来到角楼边缘,用力抖了抖倪翔驰的那根绳子,然后衝着倪翔驰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动。接着不管三十七二十就开始向上拉绳子,倪翔驰如果自己向上爬的话其影子起伏自然较大,现只是由方胜拉着上升,便没那么明显了。方胜拉着倪翔驰上升的速度可比倪翔驰自己爬快多了,很快便超过了刘梁。刘梁只朝倪翔驰那看了一眼,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那影子未免太过显现了,不由得又想起自己来,只怕比倪翔驰还要显眼得多,当下再不敢动了,只等着方胜来拉他。
等方胜一把拽住倪翔驰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提上去,两人便一起来到刘梁那根绳子前,同时用力向上拉。才拉了没几下忽听阮萍以极低的声音急道:“快别动了,和巡逻队离得太近了!”
示意倪翔驰拽住绳子,方胜伸头向外一看,暗骂一声乖乖,说什么也不敢动那绳子了,巡逻队距刘梁悬挂之处多三十丈,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必然被下面的巡逻队发现。然而就让刘梁那挂着危险也是极大,万一有人抬起头来,只需一眼,九成会发现刘梁。
这一刻众人的性命竟然取决于下面的巡逻队是否有人抬头看,方胜想想都觉得要崩溃,恨不得找个没人地方大喊大叫发泄一番,然而这会他肯定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了,只觉得背后出的汗已经快把衣服浸透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一般,任他们怎么盼,下面的巡逻队就是走不到头,然而对他们来说,即便巡逻队走到头他们的危险也远远没有结束,因为他们必须等巡逻队走到头并拐回去之后才能把刘梁拉上来。
方胜突然觉得这一定是老天跟他开玩笑,因为就他们等得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听到了角楼下面楼道里传来的谈笑和脚步声,换班的守衞要上来了!方胜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然而那仅仅是一种为了发泄而产生的负面情绪,他的真实反应则完全是针对现状而发,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终几乎无声,眼睛眯了起来,量不外泄一点光彩,便如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般。
受方胜影响,倪翔驰和阮萍二人也冷静下来,倪翔驰将手中绳缓缓缠到一根柱子上,腾出手来,无声地抽出了自己的剑。方胜只看了一眼,便知倪翔驰手中的剑必然是欧阳冶所赠,其纤细的造型以及暗青色的光泽,都不是普通匠师能够做到的。
三人全都悄悄地拿了武器藏身于楼梯口左侧的一个平台之后,静等下面的守衞上来。
几息之间,方胜便已确信将要上来的守衞共有四人,于是朝阮萍和倪翔驰伸出了四个手指,两人同时点头,看来判断和方胜一样。
接着方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先竖起三根手指,接着又竖起四根手指,嘴则做出“第三、第四”的口形,然后又指了指阮萍,伸出两个手指,做出“第二”的口形,而第一个自然留给了倪翔驰。他这番表达并不复杂,阮萍和倪翔驰一下就明白过来,俱是点头赞成。
下面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四个守衞距楼顶已不过几步之遥,而与同时,不用看方胜也能估摸出城墙下的巡逻队肯定正好走到角楼之下,对于那挂着的刘梁来说,也正是危险的时刻。方胜不由看了阮萍一眼,只见阮萍却是一脸决然,显然到了这功夫这个女孩已经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