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均匀、绵长,一起一伏很有节奏,不是吧,他睡着了?
方胜不由皱起了眉头,听动静那路尤基的确是睡着了,别人都为南瑛紫担心,他却安心睡大觉,这人有没有良心?
不过方胜很快就释然了,累了一天,晚上又发生了这种事,折腾了整整一晚,是个人都会疲惫,躺床上久了就算是他也会睡着。
“咚、咚……”
方胜眉头一皱,心道,这是什么声音,轻而有节奏。
只想了片刻,方胜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路尤基的心跳声!这家伙难道有病吗,睡着了心跳声怎么还这么大?
方胜耳力虽然惊人,但是听到别人的呼吸声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没想这次竟然连心跳声都能听得出来,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真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这毛病……”方胜小声嘀咕道。
方胜继续向前走去,到了下一间房的时候照便集中起注意力,并刻意去听对方的心跳。很快方胜便明白过来,原来只要自己想听,仔细辨别的话,还是能听到别人的心跳声的,只是那声音十分微弱罢了。
虽然离路尤基的房间有些远了,方胜还是忍不住又把耳力凝聚过去。
“嗯?怎么又慢下来了,声音也小了很多。”
方胜心中一震,接着便把注意力一直放路尤基的屋里,走了两圈,他终于发现一个现象,每当他离路尤基的房间近了,路尤基的心跳都会变快,直到他走到下一个房间路尤基的心跳才会恢复正常!
方胜的脸阴沉了下去,他虽然一直外面绕圈,但是却没有刻意减小自己的脚步声,很显然,路尤基的心跳竟然是随着他的脚步声,也可以说是他和路尤基的房间的距离而变化的。
方胜很清楚,人激动、紧张、害怕的时候主跳会加快,那么,路尤基到底怕什么?
任谁都知道,方胜此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南瑛紫,但是,路尤基有什么好怕的?
方胜不再犹豫,大步向路尤基的房间走去。
轻叩房门,方胜轻声喊道:“路师兄,你睡着了吗?”
屋里没有动静。
方胜也不急,又敲了敲门,继续喊道:“路师兄?”
又喊了数声,裏面终于传来路尤基的声音:“方胜吗?有什么事吗?”
“我忽然想起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噢,你等一下。”
片刻里屋里亮起灯光,路尤基披着衣服、提拉着鞋给方胜开了门,疑惑地道:“快进来吧,你想问什么?”
表面上看,路尤基的反应很正常,但是方胜却知道,此时路尤基的心跳比一开始跳得快了。
方胜先进了屋,转身看着路尤基关门,便路尤基将门合上的那一刻,方胜忽然出手了!
路尤基是异化期中期,方胜是筑基期后期,本就比路尤基高上一阶,再加上路尤基专学炼器,而方胜却有超强的战斗天赋,此时两人相距不到两尺,方胜偷袭,路尤基还背着他,按理说,路尤基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然而事实却是,路尤基飞速地转过了身,一把抓住了方胜的胳膊,故作惊慌道:“你要干什么?”
方胜刚才那一下的目的其实只是试探,一下就被方胜试了出来,路尤基果然防备着他。
明白这一点也就足够了,方胜微笑起来,任路尤基再隐藏境界,只要他不是通灵期的秘术者,这一刻都逃不出方胜的手掌心。
让路尤基吃惊的事发生了,方胜嘴唇开合,轻声说出了一些奇怪的话,这些话他只能听懂一半,但是这一半却是被另外一半切割得支离破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方胜到底是讲些什么。他很快意识到,这其实是另一种语言,只不过这种语言和他们的语言很像罢了。这种奇的语言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他听下去,吸引着去弄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由于他可以感觉到方胜并未动用任何灵力,所以他就丝毫没有警觉,只是认真地听着。
方胜的眼中,路尤基的眼睛已经混浊起来,而路尤基的身边,淡淡的紫色灵气若隐若现,整个震灵大陆不会有任何人相信,那些紫色的灵气竟然仅仅是由一些奇特的发音产生的。
后一个字音从方胜口中发出,那些紫色灵气忽然涌向路尤基脑子里,那一瞬间路尤基清醒了一下,但是他一个“你”字尚未出口,眼神便彻底涣散了。
“坐吧。”方胜道。
路尤基木然走向桌旁的板凳,连鞋掉了都不知道,然后老老实实地坐了椅子上。
方胜路尤基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南师傅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
路尤基面色不变,答道:“有。”
这便是方胜巫印族偷学来的巫术,名为拘心摄魂咒,由于没人教他,所以他只能自己琢磨字音和意思。若不是后来到了永夜族,发现永夜族的语言和巫印族的巫语相似,只怕他早就放弃巫术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多少时间花巫术上,他只闲极无聊的时候才会拿出巫咒来慢慢研究。这拘心摄魂咒是颇为有意思的一个,所以他这条巫咒上下的功夫就比较多,研究了许久,总算把所有发音都弄对了。
此咒有控人心魂之效,只可对意志力比自己弱的人施展,一旦成功,受术人将丧失自主意识,但又不会昏迷,别人问什么答什么。但是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有问才有答,而且必须问得可能详细,不然受术者可能会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方胜继续问道:“南师傅现哪?”
“不知道。”
“南师傅是被杀了还是被抓了?”
“被抓了。”
方胜总算松了口气,接着道:“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吧。”
“我叫路尤基,家住南阳,十三岁修成秘术……”
方胜:“……”
想了想,方胜又问道:“你有没有同谋?”
“有。”
“你是受同谋指使?”
“是。”
“指使你的人是谁?”
“何都统。”
“何都统是干什么的?”
“他是五原公帐下大将。”
方胜眉头紧皱,又问:“你怎么认识他?”
“我们本就认识。”
“你也是五原公的人?”
“是。”
“那你暗香府是否还有同伙?”
“没有了。”
“这何都统现哪?”
“不知道。”
方胜简直想一脚踹死面前的路尤基,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你后一次见南师傅是哪?”
“燎原斋。”
“燎原斋是什么,哪?”
“宝器店,西通城东北的一条街上。”
“南师傅怎么会去燎原斋?”
“我跟他说燎原斋是我的亲戚开的,有一件顶阶宝器不小心被人弄坏了,就请她帮忙去修一下。”
“需要用到芭蕉泪?”
“是。”
“那燎原斋的老板也是你们同伙了?”
“是。”
“那他知不知道南师傅的下落。”
“不知道。”
“呃……你是说他不知道,还是说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南师傅的下落?”说完之后方胜额上见汗,这把他给绕的,舌头都大了。
没想到这路尤基还能听明白,立马答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南师傅的下落。”
“那这燎原斋的老板也是五原公的人了?”
“是。”
“他是什么境界?”
“异化后期。”
“他店里还有没有厉害的人?”
“没有了。”
“他叫什么?”
“王宪。”
“你有没有什么信物,可以让他把你当成自己人。”
“没有。”
方胜又想了想,忽然问道:“你来暗香府是什么目的?”
“监视散修联盟和王室之间的来往。”
“好了,下面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仔细听好。今晚你没见过我,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要走了,你插上门之后就可以去睡了。”
说完方胜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等方胜出了门,那路尤基便慢吞吞地关了门,然后自己回床上睡去了。
方胜很快到了南瑛紫的屋门口,轻轻推了推门,发现已经从裏面顶上了,心道八成是两个丫头害怕,他也不出声,直接放出神识罩住了屋里的战狮。
战狮一下从熟睡中抬起头来,很快意识到是方胜叫它,于是身上青光微亮,直接扑入了地面。
战狮很快便从屋外出现,方胜轻声道:“老伙计,咱们一起去办点事,我不行了你再上。”
战狮也不吭声,只是蹭了方胜两下,然后便倏地化为一块小石头,被方胜抓手里。
方胜很快便蹿回自己的房间,三下五除二换了一身永夜族的装束,不仅身上花花绿绿,头上是戴了个环形的草编帽子,乍一看就像是把水桶截下来一节扣了头上。
后弄了一摄假胡子沾下巴上,方胜又照了照镜子,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十分陌生,相信只要不是和他很熟的人,就算当面撞见也不敢肯定他是谁。
接着他便跑了出去,很快来到街上,见四下无人,这才运起了隐灵诀。
看了看天色,此时东方已经有了亮光,再过片刻天就要亮了,路上的人也会多起来。一边向前走一边思忖,方胜觉得还是趁现去燎原斋比较好,于是便加快了速度。
方胜总是天亮之前赶到了地方,但是没想到的是,他才刚看到燎原斋的匾额,便感觉到有神识将他罩了裏面。
方胜一惊,皱了皱眉头,但是脚步却不停,直奔那燎原斋而去。
刚一走到门口方胜就大大咧咧地拍起门来,只听“咣、咣、咣”数声,别说燎原斋的人,就算是四周的邻居也惊醒了。
“王老板,别睡了,来生意了!”方胜喊道,同时门口晃来晃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等了一会见没人出来,方胜再次拍门:“行了,别装死了,今天的第一笔生意还做不做?这次我可是要买五件上品宝器,再不开门我就去别家了啊。”
方胜倒不怕裏面的人不出来,他喊这么大声,其实是为了让燎原斋的那些邻居听到,五件上品宝器的生意,燎原斋的老板值得不接?不接就说明这店里有猫腻!
很快方胜便听到店里传来脚步声,开门的却是一个年青的伙计,显然没睡醒,勉强向方胜笑了笑,把方胜迎了进去。
方胜一进去便道:“把你们店里的上品飞行宝器全拿出来吧,上次来我没舍得买,这次要连我那几个师弟、师妹的一起买了。”
那伙计一听方胜是个大主顾,不由来了精神,笑道:“好嘞,您这稍等。”
片刻后那伙计便抱出来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往方胜面前的桌子上一放,道:“存货全这了,如果您不满意,还可以大厅的货架上看看有相中的没有。”
“好。你去忙吧,我慢慢挑。”
“好嘞!”
“哎,对了,你们老板怎么回事,我一过来就感觉到有神识,到现都没收回去。”
那伙计一愣,道:“不知道啊。”
“算了,算了,你去忙你的吧。”方胜挥手道。
方胜装模作样地看着,等看过四五件,忽然喊道:“王老板,你这一直用神识监视着,岂是待客之道?”
说完方胜便继续挑他的宝器,但是片刻后那神识就震动起来,兴许对方也知道这样太过无礼。没过两息,那神识开始缓缓回收,方胜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变化。
一般人放出的神识皆呈圆形,人就圆心的位置,当神识收回的时候,自然也是向圆心收缩,对神识敏感的人,可以从神识的收缩方向大致判断出放出神识的那人的位置,而且他自己还不用放出神识。而像方胜这种服过小半瓶铸魂水的人,对神识的敏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位,所以,这一刻,他能够完全确认放出神识的那人的位置。
当对方的神识从方胜身上收回去两息之后,方胜估摸着对方已经将神识完全收回了体内,于是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