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担心得要死,但还是心裏安慰自己,小云妖并没有实体,这世上能对付它的妖兽甚少,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一开始追那片红光时他就发现了此地有些诡异,现他是不敢把神识范围放得太大,怕惊动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然而如此一来,想找到小云妖也就难了。
为了提高效率,方胜只得加快了飞行时的速度,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胜的云瀑飞起来并不会发出多大的声音。
很快就向前飞了十余里,飞行过程中方胜终于神识中看到了几片光芒,那些会发光的东西全都是略有些特殊的石头,根本就不会动。
而之前方胜追的那团红光明显是会动的,方胜不由纳闷起来,难道就这么巧,那么多团光芒,自己偏偏挑了团会动的。
他忍不住再次转头向后看去,确信了那团红光并未跟来,这才稍稍放了心。
这时候方胜已经决定,一旦找到小云妖就马上往上冲,按原路返回,一定得先找到于游问明情况才能再次下来。担心修心境界困然是好,但是保住小命显然重要。
不过现显然得先找到小云妖才行,一边向前飞,方胜的眉头又拧了一起。
这个地下空间从上到下也就是五六十丈,但是其宽广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方胜的估计,飞这么久了,连地形都没怎么变,显然离边缘还远得很。
直到按着原来的方向往前飞了二十余里之后,方胜仍然没遇到任何毒虫、妖兽,这光怪陆离的寂静地下世界中,仿佛只有他一个活物。
这种环境其实是可以将人逼疯的,方胜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把战狮放了出来,有战狮陪着心裏总算有了些底气。
便放出战狮的片刻之后,方胜脑中忽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会有点危险但却大大增加了寻找效率的办法。
他算了一下,自己从当初下坠的大坑往外飞了大约二十七八里,由于一直都将神识维持一里的范围,所以他相当于已经探出了一条长二十余里,宽一里的路。既然这条路上没有什么毒虫、妖兽,那么,与这条路类似的地方也应该不会有妖兽才对。
接着方胜就详细地记下了这条路上的景物,然后开始缓缓扩大神识的范围。只要没碰到特殊的东西,他的神识就不会停。
仅仅是几息的功夫,方胜的神识便将坠下来时的那个大坑罩住,然后继续向外扩展。
便此时,方胜下意识地放慢了扩展神识的速度,因为很快就会触及那团红光了。方胜记得很清楚,那团会动的红光开始就停了距那大坑三里的地方。
神识越过大坑,一里,两里,三里!
这次那团红光终于没有再动,方胜神识中一下就将那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方胜就变了脸色,不过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惊讶,而是愕然。然后方胜就苦笑起来,就像是已经猜到了当初为什么会那样。
虽然已经弄清楚了那是什么,但是方胜内心并未有一点放松,因为他现的目标是找到小云妖,而小云妖显然没那边。
方胜将注意力从那边收回,然后均匀地分佈神识中,继续停原地扩大神识范围。
三十里,四十里……
方胜神识的半径很快就达到了一百多里,也就是这时,他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方胜想也不想便驭起云瀑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全速飞行之下,方胜很快就到了地方。
此时他脚下是个直径两丈的洞,洞口和洞壁上全是打斗的痕迹,方胜直接将神识向洞内探去,很快就发现那洞其实只有几十丈深,只洞底留有一些巨大毒虫的残骸。
那些毒虫显然死了有些年月了,又仔细看了看,方胜这才猛一凝神,将神识沿着地下空间继续向四周扩散。
越来越多的洞口出现地面,方胜一但将神识探进去,总能发现一些毒虫残骸,而且无不是死了许久的。
但是,始终没有小云妖的影子,这东西到底哪去了?
方胜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运起久已不用的蛮犀冲就向地面轰去。
“砰!哗啦啦……”
碎石飞溅中,方胜怒气稍减,神识依然向外扩展着,便此时,方胜脸上突然出现了震惊的表情,头也倏地转向了左前方!
实际上他转头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地底他的视线不可能看那么远。而就刚才,他神识中看到了两个人!
他的神识从那两个人身上漫过之时那俩人就发现了他,同时转头朝这边望了过来,但是却没有放出神识。
那两人对神识的感知显然很敏锐,方胜也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便干脆记住方向,收了神识,然后朝那两人飞了过去。
由于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方胜飞得并不是很快,途中他不停盘算,如果对方友好该怎么办,如果对方要对他不利又该怎么办。
慢慢地还是到了地方,那两人第一次出现方胜视线中。
那两人全都盘膝而坐,左面一人身形十分雄壮,胳膊能赶上一般人的大腿粗了,腿上架着一把极宽的无鞘大剑。此时这人正一手握着剑柄,另一手提个酒葫芦往嘴裏猛灌。等又离得近了些,方胜便能看清此人一身粗布衣,浓眉大眼,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使他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但整个人也因此多了几分豪气。
右边那人身上的衣服则要华贵许多,但是已经又脏又烂,他的身形虽然不如对面之人雄壮,但也极是健壮,露衣服外的肌肉看起来又硬又结实。这人右手边插着一杆长枪,但是枪头却是像闪电一样弯曲的,看起来有几分怪异。同对面之人一样,这人手里也拿着个酒葫芦,不过却不是像对面的那人那样猛灌,而是一口一口地喝着,中间还往方胜这边看了几眼。
“打扰两位了。”方胜离得尚有十余丈便跳下了云瀑,举步朝那边走去。
“你不是来给我们送东西的?”左边那人放下酒葫芦,自己先是酝酿了一个酒嗝,然后扬声问道,声音甚是粗豪。
“不是,我是来找一个失散的小东西的。”方胜苦笑道。
右边那人一乐,笑道:“失散的小东西?这么说是灵兽了?”让方胜没想到的是,这人嗓门竟然比之前那人还大。
“正是。”这时候方胜已经停了两人三丈外,一下就闻见了两人酒葫芦里飘出的酒香,不由精神一震,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什么酒,好香的气味。”
“酒可不是用来闻的,接着。”右边那人不知从哪又变出一个酒葫芦来,扬手就抛给了方胜。
不可否认,方胜不论打架还是品性都像条汉子,身形和长相也甚是阳刚,但是喝酒上他是真不行……
右边那人显然判断错了方胜的酒量,所以一下就抛过来一个大葫芦。方胜一把接住,暗自掂量了一下,心中苦笑,嘴上却道了声谢,然后拔开塞子就喝了一大口。
那一瞬间方胜觉得就像是喝了一大口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火便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然后胸腹间突然像烟雾一样扩散开,那股热辣辣的气息瞬间涌向了全身各处,手指尖,耳朵,甚至是头发梢。
方胜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感觉身上的余热,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惊叹道:“这也太过瘾了……”
对面的两人听了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才止住。
左边那人笑道:“小兄弟可真实。不知你丢了什么灵兽,依我看你可能找错方向了,这方圆百里一直我们的监视之内,并无任何异常。”
不知为何,方胜就是觉得这两人很可靠,当下也不隐瞒,道:“那灵兽像一团云彩,没有实体。大概是半柱香时间之前,我们从上面掉了下来,然后就走散了。”
右边那人一乐,大概是觉得方胜说的从上面掉下来有些好笑,不过也没细问,只道:“这么说你连它到底去了哪个方向也不知道了。”
“现只能肯定没去西边,因为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那好,我们俩也歇够了,就帮你找找吧。”左边那人起身道,站起来的同时,身上“哗啦啦”一阵响。
方胜顺着那声音望去,一看之下差点惊呼出来,那人左臂上竟然松松地缠着一条黑色铁链,链子一头把他的左手和那柄无鞘巨剑锁了一起,而另一头却穿进了他左肩下的皮肉里,但是铁链消失处竟然连一点血都没有。
方胜一下就想起了被锁五诀宗地牢里的那个老头,但是现显然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他连忙道:“如此多谢两位了。”
右方那人一把抓住了身旁的枪杆,胳膊上一用力便“呼”一声站了起来,朗声笑道:“小兄弟也是个爽快人,哈哈,正合我等脾胃!”
那人一站直方胜就发现对方竟然比他高了半个头,坐着时这人的气势还不如左边那人,一站起来立马和左面那人不相上下了。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方胜问道。
“祁连超。”左边那人道。
“夏侯远。”持枪那人紧接着道。
“不管两位能否帮我找回我那小云妖,事后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方某能做到,便绝不推辞。呃,对了,我叫方胜。”方胜道。
那祁连超把那把大剑直接往肩上一扛,胳膊上的链子又是一阵响,一边向前走一边笑道:“还是等你出去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你兴许已经没了再回来的胆量。”
夏侯远右手倒提剑枪杆,“嗖”一声便将那枪斜横于背后,先向方胜说了句“走吧”,然后又朝前边的祁连超喊道:“方兄弟既然敢独自来到这裏,胆识就必然比普通人大得多,祁连兄,你的话为免为时过早了。”
祁连超头也不回地道:“我也就是说说罢了。方兄弟,从现开始你好好生戒备着,有什么法宝也好放手边。”
“好。”方胜就应道,事实上之前他的神识一碰到这二人就收了回去,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后面有什么危险。
这仨人谁也没放出飞行法宝,就一下下向前纵跃而去,过了一会,方胜终于忍不住问他前面的夏侯远:“夏侯大哥,咱们会不什么不行法宝往前飞?”
夏侯远笑道:“跟我们学没错的,一会你就知道了。”
“你和祁连大哥都是结丹后期的境界吧?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方胜也没神识中看到什么危险之处,方胜性决定问个清楚。
“对,我俩全是结丹后期。我们什么时候进来的?这……这下面也没法计算日子,我们也都没留意。总得有个一两百年了吧?”
“一两百年?!”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呃……”方胜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便这时,前方高高跃起的祁连超忽然“嗖”一声抡起了肩上的巨剑,铁链的碰撞声中,一道又长又宽的银光直直地朝下方斩了出去!
那道银光就像是那把巨剑放大了上百倍,“噌”一声就斩进了下方的地面,然后便听到“哧”一声响,然后便是“啪、啪、啪”的物件落地声。
直到此时,方胜这才看清那道银光头处一只硕大的黑色怪虫被一剑斩成了两半,遍地都是污血。
“呼!”
祁连超一把将那柄巨剑提了起来,再次扛了肩上,然后继续向前纵跃而去。
夏侯远向后偏了偏头,对方胜道:“咱们走快些,还可以帮帮祁连兄的忙。”
“好。”方胜应了一声,然后便加快了速度,想了想,又有些迟疑地问道,“祁连大哥的那把剑是心驭之器?”
夏侯远笑道:“刚才祁连兄的那一下不是心驭之器的招式吧?你怎么会把那把剑和心驭之器联系起来?”
“因为他一直身上扛着啊,我筑基期时也有件心驭之器,使用之时就向来不离手。还有,就是有种特别的感觉,觉得祁连大哥的那把剑还有你的这柄剑全是心驭之器。”
“你还用过心驭之器?”夏侯远微惊道。
方胜笑道:“是啊。”
“那你当时用的是什么?”
“解鳞双头枪。”
“竟然也是枪,这倒是缘分了。不错,我和祁连兄两人的兵器皆是心驭之器,哈哈,听到我说兵器,你是不是觉得很别扭?”
“有一点。”
“这是因为我和祁连兄早年都江湖上闯荡过,自从得了这心驭之器,就觉得再以法宝称之实太别扭,性还按原来的叫法。那的那把剑名为鬼斩刃,我这柄枪名为虎咆枪。”
“这可羡慕死我了。自从结丹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驭之器的法宝呢。”
“对那些不会武功的人,心驭之器远不如普通的法宝好使,莫非方兄弟也会武功?”
“嘿,早年我也是混江湖的。”方胜笑道。
“如此之巧?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夏侯远问道。
“帮会里混口饭吃。”方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正好归我管,哈哈。”夏侯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正好归你管,怎么说?”方胜惊问。
“我之前是一名武官,专管江湖帮会纷争,哈哈。”夏侯远越说越乐。
方胜:“呃……不知祁连大哥又是什么营生?”
“他也归我管。”夏侯远接口道。
这时候前面的祁连超却不乐意了,往后扭头道:“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方兄弟,我是因为惹了人命官司,这才孤身离乡,又因为好打抱不平,就慢慢卷入了一些江湖纷争中。但我向来独来独往,和夏侯远八杆子打不着边。”
“嘿!那还不是因为你没碰到我手上?”夏侯远笑道。
“我们十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你也没胜过我一次,当时就算碰你手上你又能奈我何?”祁连超道。
“你也没胜我不是?但是你别忘了,你是独行大盗,就一个人,我可是官府中人,身边啥时候不跟着几个人,只要我牵制住你,我手下儿郎从旁协助,还拿不下你?”夏侯远不服道。
“你以为我两条腿白长的,看见你们人多我不会跑啊?”祁连超笑道。
“那也得比我跑得快才行。”夏侯远继续道。
眼看这俩人竟然斗起嘴来了,方胜连忙道:“两位大哥,留意脚下,留意脚下……”
不知从何时开始,神识再想探进地面已经很难了,这时候如果再走神,祁连超和夏侯远二人指不定会阴沟里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