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的车祸,把老婆、孩子全搭进去了,老娘闻讯,一时气急攻心,也跟着去了!
而车祸起因,是对方酒驾,判全责,两条人命,赔了不少钱,三十几万,大学的学杂费不用愁了,房子翻新手头也宽裕了,甚至,娶儿媳妇的钱也不那么愁了,老娘看病吃药的钱似乎也有了………
可,这一切,全都用不上了!
老陆一下子没有了生活的方向标,没有了奔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自由了,却失去了苦苦挣扎的意义。
而那些用命换来的钱,此时,正孤零零躺在银行冰冷冷的账号里,麻木地沉睡着。那感觉就好似点了满满一桌菜,亲朋好友全跑了,就留下你孤零零一个人,瞪着眼,却要把这些全部硬撑下去,胃口都吓跑了。
不用银行里那些卖命的钱,老陆还是买了许多冥币,冥币不值钱,还没烟花值钱。几块钱,就能买10捆1000张大面值的钱。
他不差钱,自然也希望在另一头的亲人也不差钱。
从不信命,不信鬼神,现在倒是希望存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有盼头,能与亲人团聚。
在坟头烧,烧了整整一天,分不清眼里“泊泊”流下的泪水,是伤心泪,还是给烟熏的。
到后来,眼泪流干了,紧紧绷着脸,竖着的胡子也倒下了,头发一夜花白,40多岁的青壮年,似乎年近花甲。
原来,伤心是抽干青春的真空泵,绝望是步入老年的敲门砖。
离开家,离开伤心地,他不想被人用怜悯的眼神照射,也不会像祥林嫂那样重复自己的悲哀,更不会热忱地把伤疤揭开,给左邻右舍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是个男人,一个孤零零的顶梁柱,一个失去支撑意义的顶梁柱。
在这世界,他除了那个从没有归属感的异地他乡,竟然别无去处。
在那里,他习惯沉默,习惯少说多做,习惯省吃俭用,习惯任劳任怨,习惯孤零零一个人。
虽说有老乡时不时地碰个头,吃个饭,可聚在一起的多是相同的闷葫芦,多是有相似版本的悲苦、无奈,却可以默契的闭口不提,把它们喝进52度的北京二锅头,或者把它们一次又一次,扼杀在连接被褥和枕头的鼻息间。
老陆把3个烟花并排按放,学着那些有钱人,用打火机点燃,默默看着,仿佛老娘,妻子,儿子都围在一起,或许是烟花的光亮太强太烈,使得老陆的眼睛一时不适,看不到他们惊喜的眼神……可为什么,除了“嘶嘶嘶——”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他们的笑声……
短暂的绚烂,老陆和烟花渐渐被暮色隐匿,成为来去匆匆的行人,在路边的背景,变成大千世界中,毫不起眼的微尘。(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