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问问那是个什么药吗?”
“现在不能——这也算是考验之一,如果你愿意把它当成是一份考验的话。”说完,格林就端起了杯子和爱德华对视着,像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选择。
爱德华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自然还有一些客观的元素——如果自己不打算离开都灵城前往东境的城堡,那么得到对方的信任就是必须的前提。黑发少年毫无半点犹豫的端起了酒杯,和对方轻轻碰了一下:“王国为重!”
“都灵万岁!”格林·特恩开口回应道,两个人同时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甜蜜的酒水顺着喉咙流进了身体里。
“感觉怎么样?”格林放下杯子开口问道,但是爱德华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了,黑色的眸子慢慢的向内收缩,稳健的身体慢慢的开始不受控制在来回踉跄的摇晃着,努力支撑着身体的右手,大口的喘息和面颊上的汗水,仿佛在告诉别人他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究竟是自信到狂妄的地步,料定我不会在这裏杀了你;还是说早就知道那是什么药物了,故意装成不懂的样子?”格林·特恩费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爱德华:“无论哪个,这次算是你赌对了,爱德华·威特伍德!”
“把他抱上马车,然后我们直接送到王宫去——就是现在,一刻都不要耽误!”
“为什么?”格林的弟弟奇怪的看向他:“米内斯特侯爵不是说送到……”
“特恩家族效忠的是马尔凯鲁斯的烈焰苍鹰,不是米内斯特的独角海马——谁知道把他送到那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格林冷笑道:“我也没有侍奉那位内政大臣的义务。”
……干净的病床,空荡荡的房间,门也紧紧锁着。清冷的阳光从玻璃窗透过照在了被子上,十分的刺眼。
爱德华讨厌睡觉的时候做梦——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了,那虚幻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都是假的,只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人格渴望得到的东西而已。
希望看到父亲回来,希望看到妈妈能够开心的笑,希望会有朋友陪伴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再一次站起来,走出这个冰冷的病床……那时候的自己,渴望的东西有很多,能够令自己愉悦的东西也有很多。
硬要去比较的话,就好像蜡烛在燃尽之前是最最明亮的时刻,内心越是清楚自己的状况就越是不愿意放弃,越是想要看到奇迹诞生,仿佛晨曦的金色光芒照耀撕破漆黑的帷幕,照耀在沉睡的大地上,唤醒所有的生命。
在那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名为“希望”的鸡蛋壳裏面,却是最最深沉的绝望,将曾经的爱德华彻底吞噬了,毫无遗憾的——亦或者说无比空虚,失去一切的爱德华,闭上了眼睛。
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一身病号服的爱德华虽然样貌和“圣树骑士爱德华”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是看起来却更加的瘦小——几乎是刚下床,整个人就差点儿瘫在了地上,苍白的双手硬生生抓住床沿,支撑着让自己站稳了身体。
黑发少年紧紧的抿着嘴角,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的紧紧盯着锁着的门把手,扶着床沿和床尾的护栏,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这个无比孱弱的身体,冰凉的地板不停的刺|激着自己的脚掌,好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似的。
走着,然后摔在地板上,艰难的用身体挪动着,打着寒颤的四肢僵硬的开始不停使唤了,但是眼睛却没有从门把手上面离开。
爬到门框边,倚靠着墙壁,将脑袋支撑在门板上,拼上了所有的力量,把右手甩了上去,搭在了门把手上面,门锁转动的声音门被推开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在耳边回响,无穷无尽的金色光芒瞬间涌进了整个空荡荡的房间裏面,将一切都吞噬了。
我,爱德华·威特伍德。我才不会执着于上辈子的自己究竟失去过什么,曾经有过什么我才不会躺在床上,去做那些没完没了的梦,梦想着自己得到了什么。
夺走一切我想要夺走的,得到一切我想要得到的,这才是我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