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海风虽然不算寒冷,却依然带着刺骨的凌厉。月光下的号角堡孤零零,残存的城墙残寰、崩塌的废墟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凄凉与肃杀。
坍塌的城门废墟口,层层叠叠的尸骸堆在一起,已经冰冷的鲜血早已凝固,浓郁的尸臭吸引来了几只骨瘦如柴的鬣狗,瞪着猩红的眼珠在腐烂的尸体当中寻找着“美食。
层层叠叠的尸体混迹在早已被鲜血浸泡成“泥塘”的深红色泥土当中,从城门的废墟一直延伸到内堡的大门前,残破不堪的墙壁下面惨死的士兵堆积在一起,仿佛还能看到它们死前狰狞的面貌。
从废墟中走过的艾伦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眼前这尸横遍野的残酷场景让少女忍不住去想象,那个在这座城堡里坚守了整整数日的家伙,究竟经历了怎样可怕的战斗,心中的担忧比原本更加沉重了。
推开城堡的大门,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偶尔能听到几声痛苦的哀嚎,倚靠在墙壁上的残兵们有气无力的吃着东西,还能勉强站着的弟兄们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照料着,尽可能的让他们舒服些。
在出发的时候将近四百人的军队,现在残存的战士连几张长桌都坐不满了。看到那些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不知道是该鼓励还是安慰他们的艾伦,默默的将心口的话重新仿佛了肚子里,孤零零一个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上了大厅的楼梯。
在来之前艾伦曾经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这个混蛋说——为什么没有去海牙港看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写过信,为什么……太多太多的话了,自己想要说什么?金发少女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多话,说到底只是感觉很委屈罢了。
但是当看到那个躺在床上,胸口、肩膀、手臂和右腿都缠满了绷带,明明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还紧咬着牙佯作轻松的爱德华·威特伍德,艾伦就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想说了——最起码他还活着,而这就足够了。
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和血腥味,蹲在床边的希雷尔刚刚为爱德华缠好了绷带,从床边起身站起来,正好撞见了准备走进来的金发少女。
“你、你好。”看到面前这个紫发女人那盯着自己,似乎是在观察一样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艾伦赶紧微笑着举起手想要打个招呼:“很高兴认识你,我、我叫……”
“我知道您是谁,尊敬的艾伦·克温小姐。”希雷尔没有笑,犹豫了一下还是稍稍弯腰向艾伦回敬了一个礼,极其不适应的呼了口气,然后很是强调的多说了一句:“爱德华……大人和我提起过你的名字。”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哎?”看到女佣兵要离开,有些诧异的艾伦赶紧回过头喊了一声:“请、请等一下!”
希雷尔回过头,却看到局促的金发少女脸红了红,像是很不好意思的伸出右手:“我、我听他们说是你救了爱德华一命,而且还一直在照顾他——没有别的意思,就、就是想要谢谢你,谢谢你为他做的这一切。”
“没什么,我只是他花钱雇来的佣兵而已,这都只是分内的事情。”看着金发少女脸上那有些小小的紧张和感恩,还隐隐带着点儿戒备的神色,希雷尔面无表情的说道:“您完全不用这么客气,艾伦小姐。”
艾伦脸红了红,对方那澄澈的眸子好像已经洞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似的,仿佛是小兔子一样赶紧躲开,朝着房间裏面走进去。站在屋外的希雷尔却没有着急的离开,站在外面久久的注视着刚刚那个少女的身影,低垂着头隐隐的像是在想些什么,只感觉心口有股没来由的怨念,久久无法散开。
咬着牙,努力睁开眼睛的爱德华看到走进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金发少女。头痛欲裂的他想了一会儿,最后却也只是笑了笑:“好久不见了,亲爱的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