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瀚土的盛夏所特有的凉风吹拂着山林间的树荫和河面,清幽而静谧,比最最柔软的绸缎更令人感到舒适和恬静。
骑着血狼的阿斯瑞尔·马尔凯鲁斯缓缓的爬上山坡,藉着血狼的脊背从山崖上朝着远处眺望,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另一座险峻挺拔的山峰——鹰坠山。
就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安森·马尔凯鲁斯终于也带着剩下的两个军团抵达了鹰坠山,并且很快就在山峦和峡谷附近展开了布置,建起了木栅栏和帐篷,一面接着一面燕尾旗和各式各样的都灵战旗在鹰坠山的山坡和山脚下升起。
至此,瀚土城整整数万人的大军都集结在了这片小小的铁峭山北麓的峡谷之间——这些人,就是都灵王国在瀚土的全部力量了。
站在对面一个无名断崖上的阿斯瑞尔目光从鹰坠山的山峰上扫过——整个瀚土城大军的阵地和军营全部尽收眼底。尽管布置仓促依然可以看得出整个阵线层次分明,五个军团的各自的位置和负责的阵线,梯次纵横的壕沟和木栅栏、拒马桩,山坡上的险要位置所立起来的弩炮、投石机、箭塔和土墙……
哪怕是在荒野之中,都灵人也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并且用尽一切手段修建起简易的“城堡要塞”,而相较之下的苍狼氏族聚落大营,看起来就更像是一个正在迁徙的部落,或者说就是一个迁徙的部落,除了最前面的几个聚落集中了氏族最精锐的战士们,后面的全部都是部族和武士混杂其间,根本分不出区别来。
这些战争部落的武士们,也只有在需要作战的时候才会拿起武器——平时的他们都是农夫、牧民和猎手,为了氏族和部落的生存延续而忙碌着。
对于瀚土人而言,和敌人厮杀也好,放牧和打猎也好,都是生存的手段没有什么区别——贫瘠而又寒冷的瀚土高地让每一个在这裏生活的人都必须为了生存而拼上性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瀚土才拥有了在都灵王国面前战斗的力量。
如果自己打败了这位安森堂弟,是不是还要和父亲贝里昂决一死战呢……阿斯瑞尔忍不住这样遐想着,一种无奈却又略微有些期待的笑意扬起在脸上。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父亲,他才对都灵王国的认识远远超过了所有战争部落的氏族首领,更清楚这个王国的可怕之处。
随手从后腰取下一只酒囊,甜腻的葡萄酒顺着喉咙流进了身体,让黑发少年的面颊有些发涨,多出了几丝微醺。
即便自己夺下了瀚土城,也绝对不会是整个都灵王国的对手——即便是消灭了五个军团,他们也随时能够集结出十个,二十个乃至更多。都灵王国的疆土是瀚土城几十倍,甚至近百倍那么大,他们的物力和人力都不是瀚土能够媲美的。
真是……不甘心啊,醉眼蒙胧的阿斯瑞尔眺望着远处黑夜之中的铁峭山——如果让那些骁勇善战的部落武士们知道,即便他们再怎么拼命也不会是都灵人的对手,那一定残酷到令他们无法接受吧?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阿斯瑞尔狠狠喝下一大口紫红色的酒水,原本冰冷的目光之中多出了几分决绝。
“大酋长,所有部落的首领们到了。”披着血狼皮的苍狼武士站在悬崖后,毕恭毕敬的站在那儿:“他们正在大帐外面恭候。”
“那好吧,我们回去。”阿斯瑞尔微微一笑,驾着血狼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总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不是吗?”
“如果是为了您,他们能等上三天三夜。”苍狼武士的脸上多了一丝嘲弄的笑意,姿态依旧是无比的恭敬:“瀚土之王的御驾前,再强大的首领也必须低下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