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贝里昂都不会放过我,而盖约·瓦伦斯,你也是一样。不是吗?那与其去把精力放在怎么活命上面,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如果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这是个陷阱?”
“至少你们得到了我的命,这是货真价实的。”老人坦然笑着向后一靠:“请问什么时候动手?说来惭愧,但我这个老东西还是很怕疼的。”
“很快,但在这之前你就没有什么遗言了吗?”盖约开口问道:“你的死会惊动整个王国的——被我这个背叛了骑士团的叛徒杀死,难道你就一点怨念都没有?”
“为什么需要有?我们都不过是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谈不上对错,立场不同罢了。”老人摇了摇头:“如果你要问我会不会为当初逼死瓦伦斯家族后悔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但你肯定没猜到,自己会被当初那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子杀死。”盖约的脸上终于多出了几分快意:“对吧,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
“没错,我不可能猜得到——但我依然不会后悔,因为我不可能猜得到。”老人的脸上,仍旧是那淡然的笑:“家族败落的少年,拼尽全力加入圣树骑士团,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士成为某位骑士的侍从,又成为真正的圣树骑士,在鲜血绝壁战功赫赫,一步一步走上大团长的位置……你已经是是一个传奇了,而被这样一个传奇的骑士杀死,又有什么遗憾的?”
“不会有人喜欢听这种故事的。”盖约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仍旧是那么僵硬的面颊:“但至少今天,你死定了。”
“对,但我的死能换来很多东西,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感到快意的了。”霍拉德平静的说道:“至少,死的有价值。”
“比如?”
“最起码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他输定了——他以为用恐怖,用所谓的死亡威胁,用强权就能够征服整个都灵王国,但当他这么想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机会了。”
“贺拉斯陛下用数十年的时间,维系着整个王国的平衡,将传统和习俗变成规则,将规则变成了法律,从国王到平民,这是一座宏伟的教堂,一块砖坏了就可以换上另一块,而后才能传承千年。”
“这些规则和王国律法真的完善并且公正吗?不,它不完美而且问题重重,但我们还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它,让它尽可能的改善,让这个王国尽可能的公正,让一切都有规则——至少在这套规则彻底崩溃之前,它都是好的。”
“而贝里昂想要做的是彻底摧毁这一切,让所有的统统重新开始——如果拳头就是正义,这个王国才是真的没救了。一百个人当中九十九个都是盗匪,还谈何文明可言?贝里昂要摧毁的不仅仅是都灵王国,是整个文明都会付之一炬的灾难!”
“所以,至少这一次我可以如此光荣的说,我是在为王国的存亡灭种而战。”老人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的死不是没有价值的。”
始终缄口不言的盖约·瓦伦斯缓缓拔出了鞘中的剑,双手握住剑柄将剑锋抵住了霍拉德的脖颈,目光微微一颤。
“那我就只能祝您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