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依旧是那么宁静……但本来不应该是那么宁静的。哪怕就是在王座大厅,在花园,在每一个走廊都能听到外面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和从未间断过的呐喊,那充斥着死亡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抗拒的了。
但是在这裏,贺拉斯的寝宫却是安静到连轻轻坐下,脚下地毯的摩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躺在床上的国王面色灰暗,而坐在那儿的贝里昂却没有应该有的悲伤或者喜悦,反倒是充满了困惑,还有期待。
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躲在这个房间里的贺拉斯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呢?他恐惧,还是说充满了期待,亦或者二者兼有?贝里昂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渴望知道这一切,宁静的房间当中只有他和贺拉斯两个人,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是一丁点儿的臆想罢了,我还真是上了岁数,喜欢回忆过去了呢。”自言自语的贝里昂突然笑了,自己准备的一切非常完善,安森是根本没有机会王座大厅的,更不用说和自己见面了。
整整一百名圣树骑士们守衞着王宫的大门,而在自己的外面还有大团长盖约·瓦伦斯……即便他真的有机会自己冲进来,也仅仅是自寻死路罢了。
但为什么……明明越是不用担心,心中却越是不安……或许自己就是这么期待着,用那种“怀旧”的方式来结束这长达几十年的等待吧?
“贝里昂殿下,光辉十字圣堂的大主教同意了您的要求,在凯旋式之后就举行新国王加冕仪式。”表情麻木的宫廷典礼官阿诺德走了进来:“但是他说必须要等到明天,才可以开始。”
是必须要等到我和安森只剩下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才可以开始吧?双眼眯成一道缝隙的贝里昂忍不住讽刺的笑着,看着好像行尸走肉般的老人:“告诉他,我可以接受这一点,但也请他不要高估了我的耐心。”
“我会转告他的。”僵硬的躬身行礼,阿诺德转身准备退下,却还没等关上门,就看到贝里昂又一次举起了他的手。
“等等,亲爱的宫廷典礼官,这个房间里还少一个人,对吗?”贝里昂玩味的笑着:“见证我亲爱的兄长逝去,迎接王国的新生——这需要所有马尔凯鲁斯家族的继承者们在一起才行,你说呢?”
宫廷典礼官浑身一颤,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震惊,看着贝里昂的表情和看着一头吃人的怪兽没什么区别。
“我记得在那个晚上,我亲爱的兄长贺拉斯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我也这么打算着。”贝里昂一边说着,用不可置否的语气命令道:“把我亲爱的侄女阿黛尔领到这个房间里来,立刻。”
“贝里昂殿,这……”
“不用,我已经来了。”娇嫩而温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王室贵胄的威严,一身黑色花边礼服的小公主阿黛尔挺着柔韧的腰肢和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胸脯,娇嫩的柔胰交叉在小腹前,站在了贺拉斯的床边:“向您致以问候,贝里昂叔叔。”
“谢谢,亲爱的阿黛尔侄女。”贝里昂微笑着想要拍拍小公主的脑袋,却被一脸冰冷的阿黛尔挥手打落了。
“请自重,贝里昂叔叔——即便我们是亲人,也请不要用如此失礼的举动。”
“哦……看来阿诺德的教导很有成效嘛,真是让人怀念过去的时光。”不以为意的贝里昂轻轻一笑,轻轻放下了手:“既然阿黛尔已经来了,那就请回去休息吧,宫廷典礼官,这裏已经不需要你了。”
“也请您多多小心,走廊外站着的人是盖约·瓦伦斯——如果您有任何不太‘礼貌’的小动作的话,我相信这位大团长阁下恐怕都不会请示我,就会将那柄利刃落在您脆弱而衰落的脖子上的。”
这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但阿诺德却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用无比悲痛的目光看着坐在那儿,故作坚强的小公主点下,却出了长长的叹息声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一个人离开了这个曾经无数次敲开门的房间。
“既然我们要继续待下去,那就不如再打个赌怎么样,我亲爱的侄女?正好可以打发时间。”贝里昂突然提议道:“猜猜看,安森能不能走进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