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造?”天邪子转身,目光炯炯,看向虽说疲惫,可双眼平静如水的苏铭。他看着自己这个四弟子,等待其回答。“师尊,这是我的造。”苏铭看了一眼那蜥巫部的方向,缓缓说道。“大师兄的造,我了解不多,但可看到其功法冰火交融,冰为寒,火为热,如两个极端,这种融合不符合常理,难以让人理解。但相克之物的融入,若一旦成功,可静心,此为大师兄的造。”苏铭的目光从蜥巫部的方向收回,落在了天邪子身上。天邪子沉默片刻,与苏铭的目光对望。“你大师兄的造,为造哗之音。”“哗为喧闹,闭则寂静,同样是两个极端的融合,闭为冰,哗为火,一样。”苏铭平静的说着。“再说二师兄,他有一双造化之手,白天里去创造草木的生命,夜晚时,如毁灭般,摧毁草木生机,将其连根拔起……”苏铭声音喃喃,回荡在这丛林内。“这也是两个极端,不符合常理。创造与毁灭,如生与死一样,二师兄的造,便是这生与死的融合,创造与毁灭的交融。”天邪子神色平静,但内心却是有了震动,他没想到苏铭在第九峰时间并非很长,但竟有了如此察觉与明悟。“继续说下去!”天邪子缓缓开口。“三师兄,其所修依旧也是两个极端,不符合常理的思绪,真与假间的融合,真是其现实,假是其梦中。现实与梦幻,在尝试着融合,在醉生梦死中,徘徊于醒与梦之间,若有一天他真正的醒来……其造,将成。”“师尊,弟子说的对么。”苏铭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天邪子身上,轻声开口。“这的确是你三位师兄要走的路。”天邪子目中露出了赞赏,点了点头。“这不是。”苏铭声音轻弱,但却极为坚定。天邪子眉头一皱。“这是师尊让他们走去的路……”苏铭摇头。“因无法被理解,因所融为极端,所以在外人看来,第九峰之人,都是怪人。大师兄常年闭关倒还正常一些,因他很少外出,旁人了解不多。二师兄白天种花,夜晚毁灭,这种行为用怪之一字,已经无法去解释了。三师兄醉生梦死,常常喃喃带人入梦,不了解之人听后,难免有若看疯癫一般。这些,因不符合常理,因与旁人不同,因不被理解,便成为了师尊眼中的赞赏,成为了师尊名字里,天邪子的邪!”苏铭说道这里,话语一顿。天邪子沉默。“师尊,这是你的……不是我的。”师徒二人在这丛林内彼此沉默了片刻后了,苏铭轻声说道。“那么你所追求的,是什么?”天邪子凝望着苏铭,目中有了复杂。“我不知道……”苏铭摇头,再次看了一眼那蜥巫部的方向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天空上。“如果真的有,我想,应该是……睁开眼。”苏铭闭上了眼。“睁开眼,是为了要看到什么?”天邪子望着苏铭,那目中的复杂越来越浓,他看着苏铭,依稀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面对自己的师尊时,尽管言辞不同,可却同样的神情。“或许是为了,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世界。”苏铭睁开了双目,其目中有了一缕明亮之芒,那光芒里透出了执着,透出了一股坚定与追求。“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天邪子平静开口,其声音里蕴含了奇异,回荡在四周。苏铭沉默,许久他望向天邪子。“为了看到自己……真正的自己!”苏铭喃喃。天邪子脸上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越来越多,最终仰天大笑起来,笑容回旋丛林,飘摇直入九天之上。“好,你所追求的,已然不是为师的邪,你要睁开眼去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世界,就等于是世人皆醉你独醒!这不是邪,这是一种凌驾于邪之上的境界,这是一种……我不知道名字的人生!苏铭,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做到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你或许将会不容与这片沉醉的天地!因为……你醒了!”苏铭身子一震,望着天邪子,点了点头。“走吧,为师带你回家……”天邪子拍了拍苏铭的肩膀,大袖一甩,狂风凭空而起,卷动这师徒二人,直奔天空而去,消失在了这巫族苍茫的天幕中。“不过在回家前,我要带你去一些地方,你看了后,会对巫族与蛮族的血仇,有更深的理解……也为你能睁开眼,看到一些更多的天地,做好准备。”天邪子的声音在天空回荡,渐渐散去。天岚壁障内,南晨蛮族大地的边缘,一片山峦起伏间,天空上有了扭曲,从那扭曲的波纹里,走出了天邪子与苏铭。“仔细看看这片大地,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天邪子望着下方的山峦,声音传入苏铭的耳中。苏铭神色的疲惫依旧,但伤势已然控制住,他望着天邪子所指的地方,此地山峦成片,乍一看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唯一的,或许就是有些萧瑟,山是光秃秃的,没有丝毫植被存在。苏铭眉头一皱,身子从半空落下,站在了这片光秃秃的山上,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山上的沙土,放在嘴边之时,他双目露出了一缕精光。“淡淡的血腥味……”苏铭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在其目光扫过的刹那,忽然凝聚在了一个地方。那里是山坳处,一片萧瑟,沙土透出苍凉之意。带着疑惑,苏铭走到了这山坳处,渐渐地,苏铭的神色有了凝重,他右手抬起向着大地隔空一按,顿有大风呼啸,卷动四周的沙土成为漩涡,向着四周扩散间,将此地的沙土层层的吹开。露出了那被埋在沙土下,一些破损的木桩,还有碎裂的石碗,更有……已然在岁月中成为了褐色的人骨。满地残骨……苏铭的目光,在那四周的残骨上一一扫过,这些骨头有的较为纤细,有的粗壮,直至苏铭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处较为完整的骨头上。那是一个孩童的骨头,只有上半身,有不少破损,在那孩童的手骨里,似死前还握住什么,可如今却不在了。苏铭的身子一震,他猛的抬头看向天空的天邪子。“这里曾经,是一处部落……”“一个较大的小型部落,全部大致有七百多人,其中蛮士不到四十,余下的均都是普通族人或者是年幼的孩童。三百年前,天岚壁障一战失守,有一些巫族进入到了蛮族的大地,这个部落,就是被他们屠灭的一个。男女老少,全部被残忍的杀死!”苏铭低下头,望着那孩童的骨头,沉默了。“自此地向东,一路上你可以看到这样被毁灭的部落,有超过四十个……这里面有三百年前被屠灭的,也有岁月更久之时的。”苏铭身子向前一步迈去,其速之快,刹那就直奔东方而去,天邪子跟在其后,一路不再开口,他看着苏铭疾驰间,走过了一处处成为了废墟的部落。随着时间的流逝,苏铭每走过一次废墟,他的神色都会阴沉不少,当一整天的时间过去后,苏铭站在一片平原上,天空乌云弥漫,他站在那里,脚下的大地青草茂盛,可却掩盖不住此地曾经的血腥与杀戮。“这只是一部分罢了……”天邪子走到了苏铭的身边,平静的开口。“南晨大地的天岚壁障内,这样被屠杀的部落,有很多很多,数千年来,就形成了与巫族的死仇,不死不休……”“巫族……很强。”苏铭闭上了眼,许久之后轻声说道。“这是事实。”天邪子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天地。“那么所谓的天岚狩巫……”苏铭迟疑了一下。“在巫族,他们将这每十年一次的活动,称之为狩蛮。”回答苏铭的,是一旁的天邪子。苏铭双目瞳孔一缩,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透出的血腥气息,绝非杀十人,杀百人,杀千人万人可以代替的,这是一种蕴含了岁月后的杀戮,在这两个字里,让人念着,听着,便可感受到一股煞气。“如彼此约定好了,每十年一次的杀戮……”苏铭目光一闪,看向天邪子。天邪子望着苏铭,许久,点了点头。“这是一场,游戏。”“游戏?”苏铭看着脚下这片草原,笑了。“游戏的双方,之所以数千年来乃至更久都始终如此,是因为有各自的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现在,告诉我,这天岚狩巫之战,你还要……参加么?”天邪子转身,向着天空走去。苏铭站在那里半晌,转身化作长虹,来到了等待在半空中的师尊身边。“天岚之战,我会参加……以南晨之人的身份,去进行这一场……别人眼中的游戏。”苏铭声音平静,与天邪子二人化作两道长虹,向着天寒宗的方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了天地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