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月暗暗猜测,这位扈先生恐怕是与任玄御同一时代的人。难道,这三人是任玄御的仇人?可这位扈先生又说不主动出手,看来他又与此事无关。任自在道:“好,我不会伤害她们,只要三位愿意下山,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下山?另外两人立刻朝对面的任自在流露出不满之色,只不过看不见他们脸的林惜月不知道。刚才说话那人发出一声冷笑:“下山?她们是来找人的,将她送还,我们自会下山!”任自在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那是我妻子!……你们不要太过分!”“最差也就是你用手上那明月盏跟我们同归于尽。”他指着任自在手中端着的一盏发着光的金灯,十分不屑地说道,“届时我一定能护着她们,便是你死了,也绝非我亲自出手。任小子,我是来跟你谈,但你不能威胁我。”如此笃定而不屑的态度,令任自在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然而他又能怎么样?正如此人所言,他打不过他。“她是我妻子,你们凭什么分开我们?”任自在愤怒地问道。林惜月听到一星半点,忍不住露出无语之色。任自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深情款款了?加上之前那些弟子如同转变了一百八十度的脸色,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世道变啦?“你为何娶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被任自在成为扈先生的前辈,声音听起来十分浑厚,是中年人的嗓音,任自在本来就年轻,他几近用俯视般的态度看着这位晚辈,语气中掺入了一丝怜悯,“别说你喜欢了。那种混话,是骗谁呢?”谁会信?若是不久前的林惜月,也一定会和此人一样嗤之以鼻。可如今,她却不由得浮起一丝怀疑。一样是对任自在的,情绪却不同了。不。林惜月想起中年人那句话,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任自在为何娶她,虽说过了那么多年,林惜月也从来不敢忘。从一开始。嫁娶便并非是源于爱的。她一直用那个理由告诫自己,别动心,别陪他玩,等到他笑吟吟地抽身去下一个游戏时,只有她自己会心碎。她的尊严唯有自己能呵护,便心动,就不会受伤。这也正是那时她动手那般决绝的原因。两个人的游戏已经足够残酷,不必让另一个人陪她心死。任自在似乎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没说话,便让林惜月更坚定了从前的看法。稍稍动摇的心。也逐渐变回了原本冷淡的样子。对,就这样吧。……任自在盯着面前三人看了一会儿,才低下头说道:“她已经不在宗门中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稍微借了点明光殿的势,使声音只传到面前三人的耳朵里。那位扈先生便发出了一声冷笑:“是吗?那你要我亲自去找吗?”任自在竟然一点也没被吓到,他当即高昂起头,道:“她是不在这里,如果你们不信,那就去找吧。”“哦?”扈先生回头随便点了一个人,道。“刚才我可听他们说了,这三天,你一直陪着她。”“那又如何?三天前发生了一些事,我心灰意冷。便放她走了,假装陪着她,只是做出来的假象,毕竟,我也不希望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任自在说得非常冷静,似乎真实的事情就是这样。这些话他没有隐瞒。所以林惜月也听见了。她冷眼观之,并没有开口。虽然来的三人点名要带走她,可是,她又不认得这位扈先生。万一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呢?在这日月宗里,最起码,她只是过得冷清些,可离开遇到坏人她的下场可不会更好了。所以林惜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任自在,她确定他看见她了,不然,他不会这样说。也许他是希望那三人可以赶紧去找,找不到就放弃吧?她且先看看。然而任自在看到这一幕,心中却道,她不愿意离开,果真不是完全不在乎我的。——两人的脑回路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不过,有了林惜月的“帮忙”,任自在就更加自信了,甚至带三分鼓励:“你们去找吧!”反正林惜月就在这里,他们去后院翻了天也是一无所获!因为太高兴,任自在甚至决定不计较没好好照顾保护林惜月,让她跑出来的姜籁了。就当是无功无过吧。假如这三人真的下山了,便是功大于过!任自在过于开心,完全忘记要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刚才三人中,只有那位扈先生说话,现在,冷眼看他的其中一个女修忽然开口了。“你似乎很期待让我们去找呀。”她问,“难道说,你根本是想引我们去?”扈先生看向她,和刚刚对任自在说话时完全不同,带着淡淡的温柔:“放心,不管他在那里藏了什么机关陷阱,我都能解决。”“我没说那个!”她摇摇头,想了想,问道,“莫非,是你将她藏起来,所以知道我们找也只能一无所获?”任自在的表情毫无改变:“你想多了。”“说‘是’或‘不是’就行,不用说些无谓的话!”扈先生回头呵斥道。等对着任自在时,果然又严厉起来。“是。”任自在朝他点点头,重新看向那女修,“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明明是不老实的谎话,可他说出口时,目光冷静,仿佛在说一件事实。林惜月微微低头,感叹道,真是可怕的迷惑力啊。有一段时间里,她几乎被任自在这个模样迷惑了呢。那时候,她真的被任自在打动过,她以为虽然这段婚姻起始于算计,但人的心是能捂热的。然而并非如此。任自在的好,很快就消耗一空,末了又恢复那玩乐般的模样。自此以后,林惜月的心,彻底冻得坚硬。任自在随口说谎的样子,让林惜月立刻想起了从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