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回到府中,刚在荷叶的伺候下脱去风雪斗篷,便看见穆婉前来,说是折昭让他立即前去昭阳楼。他观人入微,从穆婉冷着的俏脸,不善的口气便知道折昭找他一定没什么好事,不禁笑问道:“穆姑娘,你可知都督娘子究竟有何事找我?”穆婉冷冷一哼,言道:“姑爷去了不就知道了么。”见此女不愿意多说,崔文卿也不勉强,跟随她朝着昭阳楼信步而去。楼内正厅,折昭正坐在案几后手捧兵书慢慢细读,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到是崔文卿入内之后,这才放下手中书卷淡淡言道:“夫君来了么?但坐无妨,我有事情询问你。”“好,”崔文卿点点头,举步走到另一张案后落座,也不客气提起茶壶斟上一杯,自顾自地的喝了起来。瞧见他坦然自若的模样,折昭英秀的眉峰猛然一挑,冷冷询问道:“今日夫君不在府中,不知是去了何处?”崔文卿品咂一口热茶,笑道:“都说了,出去谈生意去了,如今阿玛尼服装店生意不错,自然须得好好经营。”“好一个谈生意!”折昭清冷的哼了一声,目光不知不觉的锐利了起来,“夫君谈生意用得了去青楼?我看你谈生意是假,寻花问柳才是真的。”说到后面,已是声色俱厉。崔文卿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有些不满的言道:“都督娘子你使人暗中跟踪我?”折昭也不解释,芳心充满了说不出的愤怒。折家世居府州多年,因先辈们赫赫军功从而被百姓们所敬佩称赞,也算是有头有脸,富贵显赫。没想到崔文卿身为折家的入赘之婿,居然瞒着她折昭流连忘返于青楼,更与那些低三下四的青楼女子调笑嬉乐,此番种种,若是被百姓们知道,岂不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不定还会累及折家的名声。故而折昭才会如此的生气。而且目前折惟本隐忍不发,也不知会如何算计他们,崔文卿还这般不知轻重的前往青楼,实乃令折昭大感愤慨。深深吸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略作冷静,折昭这才冷冰冰的言道:“折家家法有规,家族子孙有举止轻佻,行为放荡者,当杖责二十施以惩戒,若有再犯加倍处罚,夫君你今日冒犯此条,着实该当重罚!”一听此话,崔文卿立即就怒了,拍案而起高声道:“怎么地,大都督又想把军中的威风带到家中?我早就给你说过,我崔文卿可不是你麾下之将,任由你说东道西,即便是去了青楼,也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说我多管闲事?”折昭美目一瞪,也是怒了,“现在折惟本父子正想方设法的对付你,那鲍和贵也不是善类,你现在还如没事人般出入烟花之地,若是被他们寻得机会,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我就是死,也不需要你说三道四!”崔文卿重重一哼,也不想与折昭多言,转身气昂昂出厅。折昭本欲出言叫住他,然终还是冷静了下来,气呼呼的喘息了几声,半响之后才是轻轻一叹。回到书阁内,崔文卿余怒未泯,对着小萝莉言道:“荷叶,速速给我斟一盏凉茶来,呵,真是气死我了!”荷叶连忙斟满凉茶端到了崔文卿的身前,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难道姑爷你与大都督吵架了不成?”“没有,只是争了几句。”说完,崔文卿一口将凉茶饮尽,气呼呼的言道,“哎,你说这折昭是不是一天没事干管得忒宽,连我进青楼也要管上一管,我崔文卿看上去像是喜欢寻花问柳之人么?早就告诉她乃是为了谈生意,她却不相信,还说什么家法伺候!”荷叶沉吟了一下,小脸有着几分犹豫之色,几次欲言又止。见状,崔文卿好气又是好笑,言道:“怎么,瞧你这样子,难道还有话憋在心里?说吧。”荷叶点了点头,长吁一声言道:“姑爷,其实荷叶倒觉得大都督她这样做并没有错误,反倒是姑爷你有些放纵了。”崔文卿一听,登时就气得够呛,但他却舍不得对小萝莉发火,苦笑问道:“怎么,现在连你也来教训我了?”荷叶轻轻叹息道:“姑爷,我来到折府也已经这么久了,还没看到大都督这样关心过别人,更何况姑爷乃是大都督之夫,大都督自然非常关心你的安危,奴婢知道姑爷你去青楼是为了谈生意,但大都督却不知道啊,她肯定是以为你与那些青楼女子……”说到这里,小脸一红,连忙一语带过道,“所以她才这样生气。”崔文卿愣了愣,好气又是好笑的言道:“听你这么说,难道还是我做错了。”“并非是姑爷你做错,只因你和大都督缺乏沟通交流,才产生了这样不必要的误会,奴婢觉得姑爷你得时常前去昭阳楼陪大都督聊天谈心,增加彼此了解才行。”崔文卿仿若第一次认识荷叶般仔细看了她半响,忽地觉得这个小萝莉倒是有着几分安慰人的天赋,而且在这个问题上眼光极准,竟发觉了他和折昭之间最为缺少的东西。那就是沟通了解。想想也对,两人成亲足足已有月余,几乎都是各做各事,见面机会极少,而且即便能够在一起,也说的几乎是对付折惟本的事情,折昭的秉性如何,爱好如何,崔文卿一概不知。看来,还是很有必要增强双方的了解。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整天绷着脸相对,也着实令人太难受了。而且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那么多干什么。男人就是应该大气一点。想明白这些事情,崔文卿怒气全消,想了想微笑言道:“没想到小荷叶现在竟有如此见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好,我记住便是。”荷叶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姑爷你现在就可以前去向大都督解释一番,并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