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目前大齐朝廷可谓非常关心庶民疾苦,以尚书令王安石为首的宰相更是励精图治,推行变法。而且王安石为政言而有信,不偏不倚,民间更用古代秦朝变法的商鞅喻之,可见王安石在民间的口碑的确是非常之好。故此对于大齐朝廷,大部分百姓还是充满了信心的。不过借钱可非小事,弄不好就要赔了进去,现在听了崔文卿的话,不少人还是心存疑窦的。崔文卿顿了顿,继续言道:“相信对于府州折家,大家都不会陌生,自从开元盛世以来,折家一直为大唐镇守云中要地,抵御北方骑兵入侵,民间更有‘但有折家儿郎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之名言,正是因为有了这句誓言,无数折家儿郎命丧沙场,马革裹尸而回,但是不管流再多的血,受再多的累,折家将都屹立不动,如同巍巍长城般守住了中原北边屏障,筑起一道血肉城墙……”“不瞒诸位,在下乃折氏姑爷,有一日曾无意中听到一个折家老人说过,四百年来折家共有一千四百三十余男丁为国战死沙场,还有三百七十名男丁病死在出征途中,四百年来折家男儿能够活过五十岁,且寿终正寝的只有二十七人!”“对,就是二十七人,你们没有听错。”崔文卿深深的吸了一口粗气,再次肯定补充,语气略微有些喘息。说到这里,人群中原本轻轻的喧哗声忽地消失不见了,大家都露出了认真聆听之色,特别是听到了折家这个尚武家族为守护中原屏障所作的牺牲,许多人都止不住暗暗感叹。而作为折家中人的折昭,更是听得眼泛泪光,贝齿咬得嘴唇紫乌。这一刻,她想到了齐军梁河大败后,为护送太宗皇帝撤退身中数箭,抬回来就已经奄奄一息的祖父折御卿。想到了三年之前在对战西夏中,战死沙场的父亲折惟忠,兄长折继闵、折继祖、折继世。更想到了折家祖坟所埋葬的皑皑白骨,其中更有不少还是无法寻回尸骨的衣冠冢。折家,无愧于大唐,更无愧于大齐,亦无愧于普天下之下的芸芸众生。崔文卿重重吸了几口粗气,加重语气言道:“不瞒诸位,现在振武军的财政情况非常窘迫,将士们的甲胄刀剑破破烂烂急需更换,骑兵淘汰了不少老马病马,目前也需要购买新的马匹,更让振武军难堪的时,在这个节骨眼上,原本提供军粮的粮商联合坐地起价,将粮价供价提高了足足一倍,振武军已经快要无粮可食。”“诸位太原城的百姓,难道你们就忍心让武器甲胄破烂,且饿着肚子的折家军上战场么?我们折家不会惧怕流血牺牲,但我们怕的是待到折家战死最后一人的时候,西夏人、契丹人的铁骑会越过长城杀入河东,到时候抢你们的女人,抢你们的钱财,更让你们全都屈辱的死在异族铁骑之下。”“振武军大都督府正是因为如此困局,才无奈向民间借贷筹款,我们承诺三年之后还清所借一切贷款,并会依照每年一成利息进行结算,你们借钱给振武军不仅能够捍卫我大齐山河,还能赚得不错的利息,实在何乐而不为?今天乃河东银行开张的大喜日子,愿意支持振武军,支持河东路经略府,支持朝廷的百姓,就请你们前来存钱,我们必定是童叟无欺,按期偿还。”崔文卿的话音落点,围观的人群顿时犹如沸腾的开水一般轰动了,不少人已是叫嚷喧嚣不止,表示要借钱支持振武军。见状,崔文卿微微一笑,华丽谢幕转身而去。来到银行行长室,崔文卿吩咐荷叶端来热茶大口饮啜,原本已经快要冒烟的嗓子这才得到了稍许舒缓。他沉沉叹息的一声,苦笑言道:“说起来这河东银行的行长可真不好当啊,早知道如此,就不该答应折昭来当这个行长。”荷叶利索的收拾茶盏,又拿着陶壶替崔文卿斟满了一盏,展颜笑道:“姑爷,婢子倒觉得这样挺不错的,若能解决振武军资金问题,相信大都督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回想起折昭这段时间颇为不错的心情,崔文卿忍不住笑了起来,颔首道:“是啊,若能如此,相信也能尽早完成与她的约定。”闻言,荷叶大感好奇,正欲询问崔文卿约定为何的时候,崔文卿忽地响起一事,止不住笑着开口道:“哎,荷叶,你可否想找个正事来做?”“正事?”荷叶睁了睁扑闪扑闪的双目,讶然道,“婢子每日伺候姑爷就是正事啊。”“我不是说的这个,我是想问你可有兴趣来咱们河东银行当秘书,嗯,行长的专职女秘书。”说到这里,崔文卿露齿一笑,显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荷叶根本就不知道秘书是什么,纠结的犹豫半响,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姑爷,不知这秘书是干什么的?”崔文卿笑吟吟的解释道:“嗯,就是为我这个行长端茶递水,洗衣叠被这些。”“哦?那岂不是跟奴婢现在做的一样?”荷叶一双美目立即就亮了。“对啊,的确差不多。”崔文卿强忍笑意。荷叶欢呼了一声,连声道:“那好,婢子就当这女秘书,嗯,姑爷你的专职女秘书。”崔文卿再也忍不住了,登时就开心的大笑了起来。便在这个时候,吕惠卿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张口便道:“崔行长,大事不好了……”一听此话,崔文卿立即从案后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的大事?”吕惠卿急促的喘息数声略作休息,这才一脸振奋的言道:“非是什么坏事,前来咱们银行借钱给振武军的百姓实在太多啦,几乎都已经快要挤不进来了,折都督请你立即前去。”崔文卿一听,这才明白了缘由,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将他吓得不轻的混蛋,点头言道:“好,我这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