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早走了。”崔文卿笑着解释了一句,无不遗憾的言道,“如此佳人,能够惊鸿一瞥足矣,相遇已是难得的缘分。”“哈哈,文卿兄此话,却是说错了。”苏轼难得不认同他的话语,略带促狭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的笑道,“文卿兄,娶上折昭那样的强势女魔头为妻,只怕平日里也憋得很难受吧?”“什么憋得难受?”崔文卿一头雾水。“哼,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苏轼一拳捶在崔文卿的胸口上,笑嘻嘻的言道,“我辈风流名士,文才风流,人品风流,行径么自然更是风流,改明儿哥带你去温柔坊的那些勾栏瓦舍里转转,保管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温柔乡。”说罢,一阵挤眉弄眼。崔文卿愣了愣,这才明白了这厮的目的,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轼。”说罢,在后者的目光中,双眼放光的补充道,“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好事一定不要忘了叫我。”苏轼心知他是说笑,却还是忍俊不禁,顿时哈哈大笑开来。在白马寺内转悠参观了半响,寺僧们的功课业已完毕,苏轼带领崔文卿直入内堂待客茶厅,对着一位白眉白须的老年僧人拱手言道:“大师,在下苏轼,特地前来拜访了元方丈。”老年僧人颔首道:“还请苏公子稍等,待老衲入内通传。”苏轼点了点头,拱手致谢,目送着老年僧人出门而去。崔文卿询问道:“苏兄,你的这位朋友,乃是白马寺的主持方丈?”苏轼颔首笑道:“不错,正是主持。”霎那间,崔文卿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老僧形象,不禁肃然起敬。片刻之后,老年僧人轻步而回,行得一个佛礼沉声言道:“苏施主,方丈大师有请诸位到禅房一见。”苏轼点点头,对着崔文卿眨眼一笑:“崔兄,走吧。”也没有劳烦那位老年僧人相领,苏轼与崔文卿一道,一并朝着寺庙深处走去。苏轼看起来常来这里,显然轻车熟路,带着崔文卿七拐八绕,不消片刻就来到了一座幽静雅致的房舍前。人还未走至敲门,苏轼的嗓音便大咧咧的响了起来:“和尚快快开门,我来看你来了。”话音落点,崔文卿大感惊愕,正在暗叹这苏轼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失礼的时候,却见房门已是被人打开,走出了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年轻和尚来。他虽则头戴僧帽,穿着一套锦斓袈裟,显得宝相庄严,然脸上那一丝稚嫩却是显而易见。正在崔文卿暗自好奇这年轻和尚的身份时,苏轼已是哈哈大笑道:“了元,大热的天气还穿如此厚的袈裟,你丫难道就不热么?”闻言,那年轻和尚已是苦着脸言道:“小僧有何办法,还不是为了应付功课,来,别站在这里说话,里面请。”言罢,虚手作请。苏轼微笑颔首,对着崔文卿言道:“文卿兄,咱们进去聊吧。”见到这一幕,崔文卿直接被雷得是外焦里酥,指着那年轻和尚不能置信的开口道:“这这这,他就是主持方丈?苏轼苦笑颔首道:“文卿兄,其实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了元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也与你一般无二,然事实就是事实,咱们眼前这位,的确就是白马寺第九十九代主持方丈——了元大师。”待到苏轼话音落点,崔文卿的惊讶还在持续,了元和尚绷着脸抬手一个佛号:“阿弥陀佛,形容外表不过是一臭皮囊而已,佛法高超没有年龄之分,小僧年轻与否也非是成为主持的关键所在。”“和尚,几日不见,你似乎又开始装逼了啊!”闻言,苏轼一脸鄙夷,口中所出的装逼这个词汇,是他在府州的时候跟随崔文卿学的,觉得适用,便一直拿来用了。此话却是听得了元一愣,问道:“敢问苏施主,何为装逼?”苏轼早就已是融汇贯通装逼真谛,哈哈一笑解释言道:“所谓装逼,就是时刻用高深莫测的语言和夸张华丽的行为对自己进行包装以达到鹤立鸡群引人注意的效果,你们佛门不是最擅长用这一套么?”言罢望向崔文卿,笑问道,“苏兄,你觉得在下说的对否?”一席话直把了元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反倒是崔文卿面露苦笑之色,颇感无力的笑道:“苏兄能够理解装逼真谛,看来你的逼格一定是上升了。”“逼格?”苏轼一愣,“此言何解?”“就是装逼的格调。”崔文卿耐心解释。苏轼恍然醒悟,不仅击掌而笑:“浅显易懂,此言大善,妙哉!妙哉!”一番说笑,了元将苏轼、崔文卿两人请入禅房中,落座在了房内唯一的一张案几前。了元和尚煮着茶与崔文卿对案而坐,而苏轼却是坐在了案侧卑位。不过看来他的确与了元非常熟络,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之色。了元和尚善于茶道,各式茶具样样不缺,煮茶动作更是娴熟无比。崔文卿知道在唐朝之前,茶叶本是药铺内的一种药物,及至南北朝时期才有寺庙僧人冲泡饮用,故此茶道最开始是在寺庙高僧中流传,后又因南朝崇佛,饮茶之风又逐渐在江南士族中流行,成为当时名人雅士体现闲情雅致之趣。后来到得唐时,玄宗朝出了一个茶圣陆羽,探访名寺高僧总结出了一套煮茶的经验,便编撰《茶经》一书,为茶道提供了一套理论根据,茶叶便真正在中原各地蔚然成风,及至现在就连洛阳来说,茶馆更是不知几多了。正在崔文卿思忖之际,水开茶香,了元和尚捏着长长的茶勺从紫砂壶内盛出碧绿茶汁,斟满一碗递给崔文卿,笑道:“崔施主试试小僧的茶道如何?”崔文卿含笑结果,凑到嘴边轻呷一口,顿觉口中温热,味蕾满是说不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