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你看行吧?等晚上陈封来了,你和他说。”妈妈说。
“妈,你说就行了,怎么还要我说?”欣欣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就是我说,也得陈封自个儿同意才行,他或许还有事的。”
妈妈看了旁边的爸爸一眼,又转过脸来笑着说:“傻闺女,你一说就行,他还能不听你的呀?”
“妈,瞎说什么呢?”欣欣急了。
“好好,不说了,快吃饭吧。”妈妈说。
欣欣吃了几口,突然抬头说道:“那,你今天重买一张竹席来,那张草席都破了。”
妈妈看着女儿笑了,转脸对老伴说:“听见没有,等会儿去买张竹席,要好的!”说完又看了女儿一眼。
欣欣“扑哧”一声,也笑了。
爸爸也笑着应了一声。
中午时,爸爸果然买回了一张很好的竹席,而且还买了个竹枕头,另外又买了好多的菜。
妈妈早已收拾好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消了毒。欣欣把竹席拿去铺了。爸爸是照着床的尺寸买的,竹席铺在上面正好合适。欣欣把竹枕放在床头,然后便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这时,陈封来电话了——她为陈封设置了一个特别的铃声,所以一听就知道。欣欣赶忙回自己房间接电话。
记得陈封曾经说自己的声音无比好听,很爱听自己的声音,而今天,欣欣突然觉得陈封的声音也是那么动听,犹如天籁。于是她就静静听着陈封的声音,以至于陈封听不见她说话,“喂”了两次,确定她在听之后,才继续说话。
挂了电话,欣欣仍觉余音在耳,回味无穷。其实陈封的电话只是简短的问候,问她吃药了吗,吃饭了吗,感觉怎么样,又叮嘱她注意休息,适当运动,看看电视,听听音乐什么的。尽管时间不长,但内容却十分丰富,而且情意绵绵,特有杀伤力。欣欣既感动又陶醉,搁了电话,还沉醉其中,长久地失神。
爸爸又出去了。妈妈没说爸爸去是做什么的,可欣欣知道一定与自己有关,且多数是为了钱的事,因为她听见爸爸说他上午去找什么人没找到,下午再去看看。
欣欣知道,现在借钱很难,人家有钱都拿去放高利贷了,不是至亲,谁愿意白白借给别人呢?借了也只是少量的,且是临时周转,完全是为了面子。而她家的至亲却并不多。
钱,这个东西,欣欣以前可从未放在心上过。虽然她家不是什么豪门巨贾,不能一掷千金,但父母和她,一家三人,都有可观的工资,所以生活也算是优越的,从不用为钱发愁,但未况竟有今日之灾。
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欣欣并不清楚,可从父母的话音中,她感觉即使不用倾家荡产,也肯定有不小的难度。毕竟现在钱到了医院里,就跟淌水似的。她想,自己家的情况还算可以,尚且费力,普通老百姓得了大病,根本治不起啊。
想象着父母为了筹钱而东奔西走,欣欣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而她也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金钱对生活、对生命的巨大影响,确切的说,是巨大的压力。钱虽非万能之物,但钱有时的确能买回健康,乃至生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欣欣也想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留恋生命,就像她误会陈封的时候。留恋生命的人,肯定是因为生命中有值得留恋的东西。在她看来,有爱的生命才值得留恋,就像现在,她留恋爱情,留恋陈封,所以也就留恋生命。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能维持多久,所以她非常珍惜与陈封相伴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甚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对陈封的思念。
而对于父母,不管他们有没有钱为自己治病,欣欣都充满感激,当然也充满愧疚,为女儿没能有女儿的报答而愧疚。
欣欣又看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时间在善解人意的秒针催促下,尽量快点逝去,可分针和时针却总是不近人情,顾不得人的思念之苦而慢吞吞地。尤其是时针,真是急死人了,看一眼在“3”上,再看一眼,还在“3”上,就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欣欣只好闭上了眼睛,让美好的想象暂时先安抚自己的有些急不可耐的心绪。
傍晚,爸爸回来了。欣欣在楼上明明听见妈妈和爸爸小声说着什么,而等她下来时,他们又不说了。欣欣知道还是钱的问题,也就没问。
见欣欣下来了,爸爸说:“是不是快放学了?现在做饭吧?”他惦记着陈封什么时候来。
“已经放学了,不急,陈封到了再做也不晚。”欣欣道。
“哎哟,”妈妈惊叫了一声说,“已经放学啦,那我得做饭去了,他爸,你来帮我,欣儿,你回去休息,别站着,啊。”说完,她和爸爸便向厨房去了。
欣欣只好又进了房间。陈封就要来了,她有些激动,坐在梳妆台前,又把长发重新梳了一遍。现在,她更爱自己的长发了,因为陈封喜欢她的长发,喜欢抚摸她的长发。此时,看着镜中的长发,她忍不住也捋了两绺在胸前抚摸着。
啊,多么光滑柔顺,如黑色的绸缎。抚摸着长发,欣欣想起了那个被她摔得粉碎的蓝色插梳,不禁怅然若失。唉,那个插梳有什么错呢?陈封又有什么错呢?自己的心胸当时为什么那么狭隘呢?
此时,她真是追悔莫及。唉,自己让陈封受了太多的委屈,现在想想,她都觉得心痛啊。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长长的摩托车鸣笛声,把欣欣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