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最终之战 五(1 / 2)

七爷 Priest 1754 字 4个月前

周子舒于是结结实实地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你说谁?梁九霄?”

天窗点点头,眼看着人皮面具都遮不住周子舒脸上糟心的表情,立刻又识趣地将头低下了。

赫连翊轻咳一声道:“子舒,要不然你去看看?”

周子舒木然地收回目光,摆摆手,叫天窗先出去。景七也叹了口气:“子舒,你还是去瞅一眼吧,陛下这有我呢。”

赫连翊白了他一眼:“没你也一样,朕若是指望你护衞,还是先找条白绫和歪脖子树吊死比较痛快。”

景七便一本正经地说道:“陛下这话就不对了,就算是把椅子桌子,临阵的时候还能搬起来档一刀呢,我就不算五大三粗,也这么大一号活人呢,当肉垫够了。”

赫连翊看着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想,这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吧?

周子舒没理会他们俩的玩笑话,呆了片刻,末了轻轻地摇摇头:“陛下下令所有人不得擅离职守,子舒不要破例的好。”

赫连翊道:“朕令你去的,怎么是擅离职守?”

周子舒苦笑了一下,又摇摇头:“等仗打完了,我就把他抓起来,吊在天窗的刑室里,好好抽他一顿板子,现在……现在知道他在静安公主身边,好好的就行了。”

不想去看他,总觉得这个时候特特地跑去,就像是去见那人最后一面一样,不吉利。

这世间谁也不是谁的谁,各自南北东西任寂寥,可偏偏为他牵肠挂肚,诚惶诚恐。

围城第六日,尘嚣四起,京城九门遭到不同程度的攻击,还没有人败退,没有人屈服。

围城第七日,苦战。

第八日夜间,忽然起了风,京城上空阴云密布,大战止歇,岗哨依旧森严。

不知谁拿出笛子,荒腔走板不知所云地吹一首小调,呕哑嘲哳,然而不知为什么,听着却叫人徒然感到了脊背上窜起一股凉意,音不在调上,却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深秋中的肃杀凄厉来。

几匹马已经准备妥当,景七一身黑衣,越发瘦削了,肃然低声道:“跟紧我,小心着,我知道城外的路各位比我都熟,可别忘了外面还有瓦格剌骑兵在巡营。”

两个身着夜行衣的天窗跑过来,拖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包,从地上留下的痕迹看,足有几百斤重。

“王爷,备妥了。”

景七伸手扯开布袋口,往里看了一眼,又封上,笑道:“咱们太上皇,还真办点好事。”

他翻身上马,低声道:“出发。”

“北渊!”赫连翊忽然叫出声来。

景七回头看着他,被风翻起来的颜色暗沉的衣领衬得他下巴尖削,嘴角的笑意还没褪下去,桃花似的微微上挑的眼亮极了,修眉入鬓,竟是触目惊心的俊美。

赫连翊心跳一滞,后悔叫了他那么一声。

“陛下?”

赫连翊顿了顿,缓缓上前两步,景七以为他要说什么话,便弯下腰来,却不妨,叫赫连翊一把抱住,被夜风吹得冰冷的面颊紧紧地贴住景七的脖子,像是要生生地将他从马上拽下来,死死地勒在自己怀里一样。

马在原地小小地踱了几步。

景七一时愣住,手还抓着缰绳,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三百年,他曾经为了这个怀抱,等了三百年,而今早已不想再继续等下去,却猝不及防地这样姿势别扭地发生了,他的肩头被拉得低低地,抵在赫连翊的肩窝里,一点也不温暖,只让人心生悲意。

如果……如果前生,你不是荣嘉帝,我不是南宁王。

“怎么就非是你去不可呢?”赫连翊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将这句话轻轻地对着景七的耳朵说出来——只让他一个人听见,身至此处,他已经连一点私心都留不得,便是万般不舍,也只能说给他一个人听。

景七眨眨眼,同样地轻声道:“陛下忘了?只有我一个人认得路。”

赫连翊闭上眼睛,他说:“北渊……”

当年叫你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呢?

然而这句话他已经问过,也得到了答案。他还想问,那回路边,你给我算的那个姻缘字,能不能不作数?能不能改?他还想说,你算得不好,我那只当了卦资的兔子,能不能要回来?

然而这些话争先恐后地挤在他的嗓子眼里,竟一句都没能出来。景七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直起身子,在马上看了他一眼,双手抱拳于胸前,正色地道一句:“陛下保重。”

便催马在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