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被玟初忽然的抱在怀里,听着他沙哑灼热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痛苦和思念,浓的化不开,她慌乱的抬头,目光正对上玟初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那往日清澈的眸子此时是一片浓浓的爱欲和迷雾,风云轻的心几乎一瞬间就停止了。
有些慌乱,有些迷惑,又有些恐慌,随着他缓慢而沉稳的脚步,每一步踏出,便接近那屋子近了一步,她的心弦就跟着一步一步的轻颤着。一双如水的眸子染上万千种情绪,都化为云雾。连她自己都识别不清那是什么。
玟初精致如玉的容颜在暗夜下沾染着微微的熏红,薄唇紧紧的抿着,玉带绑束着一头青丝,有几根凌乱的垂下,摩擦在风云轻的脸上,细细的,痒痒的,不停的颤动着她的心弦。
“玟……玟初……”风云轻艰难的开口,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玟初看着风云轻的小脸,一双凤目被浓雾掩盖,但依然难以掩住那温柔似水的眸光,温柔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十年前,我就后悔让你走了,今口口决不再……”
“凤姑娘!”一声清冷的声音忽然的想起,打断了玟初的话。
风云轻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玟初眸子那温柔似水,冰凉的心河忽然升起一股暖暖的漩涡,漩涡刚刚散开,听见突然闯入的清冷的声音,顿时一怔。这声音好熟悉,但是一时间她有些想不起来。
“谁?”玟初抱着风云轻忽然的转过了身,声音冰冷,但依然夹杂着丝雾口口色,有那么一丝暗哑。他刚才虽然情绪大动,眼中心中只有怀里的这个人儿,但是不可能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什么时候这相思阁居然进来了外人,凤目一片冰冷,看着来人,显然这个人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
风云轻也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来人,不由得心惊,今口口屡次的情绪大动,果然不是一个好现象,来人武功显然很高,这要是敌人,玟初和她小命都得玩完。看来情这个字果然是毒药。
在玟初的怀里,埋着的头抬起,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蒙胧的黑影,黑影似一团黑雾,只能看得出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风云轻一怔,她敢肯定,这个男子她绝对不认识,但是无端的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风云轻抬头看了玟初一眼,只见他一双凤目浓雾尽退,只有眸底还有些残留的浓郁,微微的眯起,双眸紧紧的锁着那团黑影,眸光清冷如冰。
风云轻轻轻的用手推了玟初的身子一下,将自己胸前被扯开的衣襟拉住,就要跳出他的怀里。
“别动!”玟初的手紧紧的抱着风云轻娇软的身子,声音低沉,低头看了她一眼,抬头看着那男子:“你是谁?”
“凤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那男子不看玟初,只是看着风云轻。
风云轻一怔,刚要点头,玟初清冷的声音断然道:“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风云轻蹙眉,但也未反驳,她代替那些祖婆婆和娘亲的心愿好不容易找到了玟初,心中早已经在知道的那一瞬间将他当做了亲人,看着男子:“有……咳咳……什么事情,你请说吧!”
吐出口的声音,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估计是刚才和梅如雪那个死狐狸吵的太激烈了,以至于伤了嗓子,轻咳了两声,轻声道。
听见风云轻的声音,玟初一怔,忽然的想起她是伤了嗓子,还吐了血,顿时心裏发狠,梅如雪,你敢伤她如此,我定不会放过你。连忙的松了手,将她放下,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乳白色的瓶子,取出两颗玉雪莲向着风云轻的嘴裏塞去。
玉雪莲的清香瞬间的弥散在小院。风云轻一怔,顿时惊喜的睁大眼睛,躲开玟初的手,看着他手里的瓶子:“是玉雪莲!”
“嗯!快吃了它。”玟初点点头。
“太好了!给蓝笑倾留着吧!我只是伤了嗓子,有些痛,用不了这么珍贵的药,平时的玉露丸就可以了。”风云轻摇摇头,哑着嗓子道:“他比我需要。”
玟初的心猛的一颤,看着风云轻惊喜的小脸。脑中轰的一下子,那身子的火热瞬间被涌上的冰封替代,冰封形成了一座冰山,忽然他感觉整颗心都凉了,痛了。只是怔怔的看着风云轻。
说出这句话,风云轻的心也跟着一颤,抬头看玟初,心裏一慌,立即的出手拉住他:“你知道的,他是我们的……”
“不可能!”玟初忽然一双眸子冰冷的看着风云轻,将手中的两颗玉雪莲一股脑儿的塞进她的嘴裏,声音尖锐断然:“就算他是,也跟我们没关系。他蓝王府的一切,都跟我们没关系。”
“玟……”风云轻一怔,刚要开口,玉雪莲已经入了她的口中,入口即化,满口留香,想吐出也不可能。
“他世代享受荣华富贵,早已经忘了当初的血海深仇,或者他们蓝王府根本就没有心,只贪图须臾安逸,不知父亲先祖们和那些依然为了一个能报仇的信念所承受世世代代的煎熬,累及子孙,你,我,还有那些在我们身后的人,你却还喜欢他?喜欢那个没心的人?你如何能对得起九泉之下那些堆积如山的白骨?”玟初看着风云轻,凤目凌厉,声音冷如冰霜。
“我……”风云轻动了动嘴角,发现说不出来一个字。那笼罩那团黑雾的人似乎身子轻轻的颤了一下。
“你最好忘了他!他蓝王府自有他的悲天悯人,天下万民对他感恩戴德,但是我们呢?祖父们?外祖婆婆们呢?谁能知道他们的坚持和艰辛?只是为了那两个给予了他们生命的人,再告诉他们,这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闹剧,你叫他们九泉地下情何以堪?”玟初死死的看着风云轻的眼睛,一字一句,透着骨髓的寒冷,痛的背后是沉重和世代呕心沥血的代价,还有那莫大的嘲讽。
风云轻根本就能感受到那些不为人知的艰辛和坚持,信念轰然倒塌,当年的凤王跳断魂崖并没有死,而是偷天换日改头换面做了蓝王府的蓝王妃,可是凤氏那灭门血案,和影月的铺天密网追杀,却深深的遗留在了那两个孩童的心底。誓报血海深仇,而今三百年后,累及到了她和玟初的身上。
她可以深切的体会和感受这莫大的压力和嘲讽,就好比发现一个天大的笑话,到头来发现这个笑话其实并不可笑。深有同感玟初此时的不甘和激动,还有那心底的无力和讽刺。就如她听到梅如雪说这些时候的心情。也是如此。
心动了。可是真的是说能放下就放下的么?蓝笑倾那个人儿啊!从第一眼到至今,都让她不由自主,不得不爱,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也许兰儿说的对,她就是在飞蛾扑火,不是她的翅膀带来的风将那火熄灭,就是跳到火里随着他一起燃烧,直至化为灰烬。
风云轻看着玟初激动含恨的情绪,眸光转处,看了一眼那立在黑雾里的男子一眼,玟初既然无所顾忌的说这样不避讳的话,今日是不想让这个人走了。
心裏一叹,半响轻声道:“你要知道,就算我们世代累积的那些伤痛也掩盖不了初衷。他也是无辜的。”
“他无辜?那我们就不无辜么?那那些先我们一步走入黄泉化为一堆堆白骨的,和我们身上流着同样血缘的人就不无辜么?他什么都有,名誉地位,被天下万民世代敬仰,一个至高无上无人敢姓的姓氏,还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们有什么?有的只是不见阳光的活着。”玟初冷冷的厉声道:“别忘了,你我都姓凤。”
风云轻身子一颤,抿唇不再言语。想起那日第一次在蓝笑倾的房间里。蓝笑倾对着柯伯说的一句话:“蓝王府自有他的命运。自古繁华终有衰败之时。我死!蓝王府便可全身而退。实乃一件喜事。”
当时那话语中透着无奈的无尽的无奈和沧桑。风云轻至今过去数日,还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蓝笑倾当时说出这句话时的内心。当时冰冷的房间,如冰雕一般的身躯,但他依然可以云淡风轻。只是那一刻,这样的蓝笑倾,便一下子颤动了她的心弦。住进了她的心裏。
“我知道!”风云轻轻叹一声,伸手拉住玟初的手臂,柔声道:“这件事情我们何必此时纠葛。当我们明日见着他问问就是了。到底三百年前的事情如何,我们那时再做决定可好?”
玟初抿唇不语。显然是还处在激动中。
风云轻转头看着那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的男子,仔细的看了半响,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是对他的气息感觉无比的熟悉,遂轻声问道:“这位公子,说出你的来意,你找我可是何事?”
今日之事关系重大,她和玟初都不怕泄露出去,因为她和玟初都有着阴暗的一面。就算她是一个带有先进思想二十一世界灵魂的人,但也耐不住十几年从出生至今背负在她身上的负担。想早早的了结,还她一身轻松。但是她也深切的知道,只是何其的艰难。
因为她除了姓凤,她也姓风。而且如今还是风府的家主。风府她不能弃之不管。只是一直没有机缘。她承认,若有机缘,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出手。不为别的,就为她实在不想她将来的女儿或者儿子再背负这一段早已经化为尘土的历史。
但是蓝笑倾和蓝王府就不同了,无论是三百年前如何。还是今日如何。他都不想让那个冰洁的人儿卷入尘世的纷扰。因为这件事情一旦公诸于天下,蓝王府就再也不是这个天下最平静的一方净土了。
一句话,那就是她舍不得。寒毒所苦二十年。她如今不愿意再管那些,只想让他悠然平安的活着。蓝笑倾于她,终是不同的。心忽然暖暖的,不敢看玟初幽黑深邃的眼睛。
“在下蓝焰。奉我家世子之命来给姑娘送东西。并且拿回世子的面具。”男子清冷的声音开口。
“你是蓝焰?”风云轻一怔,然后立即的松开了紧攥着玟初的手,脚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似乎想看清男子的摸样。这个人就是昨日在她的后背给他运功的人么?想起那双温暖的手,那时候她所有的意识都濒临丧失,就只记得那一双温暖的手。
玟初忽然出手反抓住风云轻的手臂,看着男子,清冷的声音开口:“你蓝王府别欺人太甚。告诉蓝笑倾,没有人会稀罕他送的东西,这裏更没有什么面具。”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玟公子毕竟不是凤姑娘,至于蓝王府如何,我家世子如何,你还代替不了凤姑娘做主吧!”蓝焰清冷的声音开口,不带有半丝的感情。
“找死!”玟初凤目一瞬间冷凝成冰,如玉的手挥出,强大森寒的气息似万千的利剑向着蓝焰飞去。快若闪电。
“住手!”风云轻一惊,瞬间的出手,凤缘掌化成一面气墙猛的阻住了玟初的琴心剑,然后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小手轻轻一推,玟初的手臂转了个弯,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相思阁唯一留存的那个石桌化为石灰。
小脸有些惨白,原来玟初的琴心剑法也已经修炼到了第九层。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就是万箭穿心,灰飞烟尽。
“你干什么?”玟初被化了琴心剑,气怒的瞪着风云轻。
“他救了我们一命。那日要是没他,我的小命早交代了。就再也见不着你了。人家只是来送信的。你何必下杀手?”风云轻转头看着玟初,本是心中恼火,但是当触及到玟初那双冰冷压抑痛苦的眸子,便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他比他压抑的更深。
玟初看着风云轻,看着她真挚的眸子,果然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蓝焰:“若不是你救了她,今日这裏就可以埋葬你的骨灰。”
蓝焰一直连动也未动,身子连颤也不颤,听见那巨大的响声和石桌化为石灰,连转头看一眼也不曾,清冷的声音依旧:“救凤姑娘当时是我家世子的命令。玟公子不必承蓝焰这份恩。”
那意思就是你只管来。跟你没关系。虽是平淡的话语,但挑衅和不屑是不言而喻。
玟初刚要开口,风云轻立即的拉住他,看着蓝焰:“你家世子是有什么东西交给我?”
“是姑娘的玉扣。世子说姑娘心意他明白。可是他不能接受,还望姑娘收回。”蓝焰清冷的声音开口。
“不能接受?那昨口口干什么去了?昨口口若真的不能接受我,那何必要给我九还丹,让我死了岂不更好?如今木已成舟,只是他说一句不能接受就可以的么?”风云轻如水的眸子一紧,顿时心中掀起怒意。
“世子说当时事急从权。就算不是姑娘,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不出手相救。”蓝焰立即回到。
心轰一下子,风云轻站着的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声音清清冷冷:“他还说什么?”
蓝焰似乎看了玟初一眼,顿了顿,看着风云轻,犹豫了一下,继续清冷的声音道:“世子还有一句话,希望从今以后他和姑娘……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风云轻面色一变,看着蓝焰,声音一瞬间冷若冰封:“为何?”
“世子说姑娘明白的。”蓝焰立即道。
“我明白?我明白什么?我明白鬼么?除了三百年前本该化成鬼的凤王突然的活了,我还能明白什么?”风云轻声音顿时拔高,看着蓝焰:“你回去告诉他。老死不相往来么?除非我死,否则休想!”
蓝焰一怔,似乎没有想到风云轻这么激动。玟初也是一怔,随即心似乎被裂开了一样的疼。突然很怪自己,两年的风府生活,他恨自己没有早些的发现她就是她一直要找的尘儿。十年……他错过的何止是一个十年?而是她的心。
“面具?我凭什么要还他的面具?他除了知道往回退我的东西,哪里有送给我什么东西?”风云轻心中的怒火再次的涌了上来,看着笼罩在一团黑雾里的蓝焰,恨声道:“你回去告诉他。蓝笑倾,他要是敢死,看我不做鬼去地下找他。他不是想死么?反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要死一起死好了。”
玟初的身子一颤,蓝焰的身子似乎也是一颤。
“还要我将这些话再说一遍么?”风云轻看着蓝焰,心口疼的要死,身子一动不动,她敢肯定,她今日定是犯灾星。一个两个的都滚来触她的眉头。
“不用。在下记住了,定会将原话一个字不差的告诉给我家世子。”蓝焰深深的看了风云轻一眼,足尖轻点,一团黑雾瞬间的掩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该死的……”风云轻恨恨的照着地下跺了一脚,脚踩到什么软软的地下,低头一看,原来是被梅如雪化成灰了的面具,然后猛的低头看自己的手,自己手里蓝笑倾的面具不知道何时没了。指尖有淡淡的血迹,还有沾染的灰。顿时蹙眉,看着地上的面具灰。心再次的痛了起来。
玟初看着风云轻,自然也看到了地上的面具灰,忽然想起了刚才风云轻残叶飘零的样子,心中一直翻涌的激动和不甘、痛苦渐渐的退去,缓缓的平复了一下心绪,袖子轻轻一挥,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灰瞬间的随风刮走了。
风云轻看着那灰烬随着风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似乎将她的心也一同的带走了。只是怔怔的看着。
“眼不见,心为静。”玟初看着风云轻的小脸,有心疼又心痛,更多的还是心痛,精致的面色有些白,声音清淡。
“嗯!”风云轻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风云轻抬起头,看着玟初。
玟初也静然的看着风云轻。一双凤目温柔复杂,那痛苦显而易见,那疼惜同样显而易见。风云轻从来没有看过玟初一双清澈如湖面的眼睛染过这么多的感情,顿时心底一叹。
“回去休息吧!明日是姻缘会。我们都静静的。”风云轻缓缓的开口。
玟初点点头,缓缓的转身。往日清洁高贵的背影显得孤寂和沧桑,还有沉重,一步一步,缓缓的向相思阁的门口走去。
“玟初……”风云轻看着玟初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开口。想说什么,突然又住了口。她想看到那个不将一切看在眼里,倨傲无比,翩然独立的玟初,而不是这样的玟初。
玟初听见风云轻的声音,缓缓的停住脚步,不回头。静然站立。
“刚才……我……”风云轻咬着唇瓣,看着自己胸前被撕扯开的衣服,还有退之不去的铃兰气息,总感觉应该说些什么,她对玟初,还有玟初对她……
“好好休息吧!”玟初似乎知道风云轻要说什么,淡淡的扔下一句话,快步走出了相思阁。
风云轻看着玟初的背影蹙眉,半响,伸手抚了抚额头,转身向着屋子走去。房间内早已经被兰儿布置一新,轻烟如纱的帘帐,好好摆放的居然是那张玟初的寒玉床,想起刚才要不是蓝焰出现,她无论是被迷惑,还是被感动,该是被震撼,还是想要寻求一个突破口而做出些什么,绝对的符合天时、地利、人和,也许现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