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秦雷皱眉道:“陛下还健在呢,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不管心里怎么想,身为昭武帝他儿,是必须要在这件事上假撇清的。
“国有东狩之君不若天下无君!”徐续沉声道:“罪臣拼着妄议大统这满门抄斩的大罪,也要劝谏王爷一句,您要分得清主次,社稷为重,君为轻!”说着重重的一叩首,地砖碎裂,血流满面。
“这是作甚?”秦雷起身去扶徐续,轻声道:“此处并无第三人,孤知道你是处于公心,不会怪罪于你的。”
但这个犟老头却硬挺着脖子道:“王爷若是不答应我,罪臣就跪死在这里!”秦雷又扶他一把,他却纹丝不动,只好笑骂一声道:“那你就跪着吧!”
说完便一屁股坐在炕上,与征东元帅大眼瞪小眼。
“如果被齐国叩关成功怎么办?”秦雷低声问道。
见仿佛有门,徐续欢喜道:“虎牢关雄关如铁,怎会轻易告破?”
“要是真破了呢?”秦雷淡淡问道。
“还有函谷关呢,”徐续干笑道:“大不了就是把虎牢还给他们,双方各归原点。”
“要是函谷关也破了呢?”秦雷冷静的让人不寒而栗:“遇到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赵无咎定会出一套组合拳,争取一劳永逸。”
“……就算真的发生,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徐续艰难道:“二十年前中都被围,我大秦都能转危为安,这次最坏也就是与那次相仿。”
“真的相仿吗?”秦雷摇头道:“当年我大秦先与齐国议和,分化了齐楚联军,而后李浑和皇甫旦统领禁军回援中都,这才算是解了围。”说着叹口气道:“但这次与齐国已是不死不休,我们也没有一支大军能迅速回援啊!”
“只要栈道修起来就有了。”徐续呛声道。
“所以我要去挡一挡,”秦雷自嘲的笑笑道:“在齐国时光祸害老百姓了,现在一报还一报,我却不能让人家把秦国也糟蹋了。”
“王爷,中都……”徐续没想到秦雷竟然比自己还犟,只好粗声道。
“中都方向你不要担心,”秦雷温言安慰道:“有老太后和太子在,总是可以稳定住局势的。”说着重又起身,用力拉起他道:“元帅就在这里全力督建栈道吧,建成的越早,国家就越早摆脱危险。”
“既然无法说服王爷,那微臣只得依命行事了。”深深地看着秦雷,徐续缓缓点头道:“不知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要兵。”秦雷沉声道:“给我五万人马。”
“这个……”秦雷的提议其实是犯忌讳的,在这个年代,兵士就像将官的私有财产,那是权势和地位的保证,自然要捏在手里攥出水来,哪能轻易送人?
但徐续感觉自己无法回绝,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放弃回京柄国,反而要将自身置于诽谤之中、独力抵挡赵无咎的百万大军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的行为,完全违反了士大夫“趋利避害”的立世准则,但徐续却完全兴不起反感之心,反而从心底敬重起这位年轻的亲王来。
向秦雷深施一礼,徐续吐字清晰道:“微臣遵旨。”
……
人如其名,秦雷一贯的雷厉风行。翌日一早,他便带着徐续借给的五万人马,以及一万余名神武军、两千黑甲骑兵,以及特种营的一干将士,共计七万人马,离开了壶关口,一路向南而去。
站在千年关口之上,眺望着大军远去的身影,徐续久久不语。
倒是他的部下按捺不住,愤愤道:“这个成亲王,忒得不守规矩了,怎能用我们的兵,不用我们的将呢?”
“他不想扯皮。”徐续轻声道:“边军禁军矛盾日久,从来都形不成合力。”说着看一眼气呼呼的部下道:“只有把你们这些家伙都踢出去,这种成见才能消失。”
“这是赤裸裸的侵占啊,大帅!”一个将军如丧考妣道:“标下的所部被抽了一半,说不定就成刘备借荆州,有借没有还了。”
“住嘴。”徐续面色阴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是光想着你们那一亩三分地!”说着一指乌云密布的天空,沉声喝道:“如果大秦这艘船沉了,那些文官还有口饭吃,我们这些武将就得统统沦为阶下囚!”
从没有过的呵斥,让一干将领噤若寒蝉,只得讪讪陪笑道:“我们就是一说,大帅别生气!”
“跟你们犯不着!”徐续冷哼一声道:“来人,把那条幅给我挂起来!”
一声令下,元帅府的亲兵便将连夜赶制的巨大条幅挂在了城门洞的左右,让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能看清。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从城楼上俯身向下望,将领们吃力的读道。
“大帅,这是谁的话?从来没听说过呀?”活动着酸麻的脖颈,将领们奇怪道。
“王爷说的。”徐续朝着南方一拱手,沉声道:“他也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