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给他一个“我是没辙了”的眼神,苦笑一声道:“你也说两句吧。”
李光远坐下,清清嗓子道:“闺女呀,爹爹也不愿意你伤心难过,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指婚,我们也无可奈何,违背不得啊。”
诗韵缓缓点头道:“孩儿明白,也没想让爹娘违背。”
李光远诧异的看一眼诗韵她娘,意思是:“这不挺好沟通的吗?”李夫人给他个“你接着说”的眼神。李光远只好接着道:“既然违背不得,那就只有照做了,既然高兴不高兴都得照做,那何不高兴照着做呢?”
借着月光,诗韵看到了父母担忧的目光,心中更是愁肠百结,沉默一会儿,才轻声道:“您放心,女儿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你不闹别扭了?”李夫人轻声问道。
“女儿没闹过别扭。”诗韵小声道。
夫妻两人都松了口气,李夫人如释重负道:“那就好那就好啊!”李光远也捻须笑道:“闺女真懂事儿……”
“夜了,爹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诗韵起身道。
“也好也好。”能劝得女儿回心转意,两口子就知足了,便一齐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李夫人还回头嘱咐道:“你也早些睡吧,明天一早试试嫁衣,不合身也好再改过。”
诗韵点点头,送爹娘离去。
……
离了女儿的园子,李光远两夫妻相视而笑,轻声说起了话……
“还是老爷厉害,几句话就把女儿给说服了。”李夫人挽着丈夫的臂弯,赞叹道。
“哪里哪里,”李光远谦逊道:“主要是夫人前期铺垫的好,我才能一蹴而就的。”
李夫人轻笑一声,给了丈夫一个“算你识相”的媚眼,把个李尚书乐的酥掉了半边身子。
又走一段,李光远有些不踏实地问道:“诗韵是不是有些太好说话了。”
李夫人嗔怪的看他一眼道:“老爷多事了,女儿是不愿看到咱们伤神,这才宁可委屈了自个的。”听夫人这样说,李光远便把心中的疑窦压下,点头道:“还是你懂女儿的心思啊。”说着叹口气道:“可委屈咱们女儿了。”
李夫人柳眉一挑道:“妾身觉着总比嫁给五殿下好。”说着便想起那家伙钻自己裙子底旧账,不由面色微红道:“不过是个纨绔登徒子罢了。”
李光远微微摇头道:“你不了解五殿下,他能从一个无助的质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乃是一刀一枪拼来的,绝不是沾了谁的光。”回想起这些年的见闻,他无限遗憾的叹口气道:“五殿下龙骧虎步、天日之表;胸怀大志、吞吐干坤,沈子岚与他相比,可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那又怎样?真让我们闺女给他做了侧室,去伺候那楚国的什么玉公主?”李夫人声调渐渐提高道:“宁为鸡首,不为凤尾!”
李光远苦笑道:“王府内院岂是寻常人家,侧王妃也是贵人,凭什么伺候正妃啊?”
“这么说,诗韵没捞着给人作妾,老爷还很遗憾呢?”李夫人冷笑道:“今晚书房睡去吧。”
李光远赶紧补救道:“不做妾,不做妾,咱们闺女只当正室夫人……”
李夫人却没有展颜而笑,只听她幽幽一叹道:“但愿沈子岚那小子,能珍惜咱们的宝贝女儿。”
“但愿吧……”李光远也跟着叹口气道。
……
诗韵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禁不住锦纹的几番催促,与她携手往绣楼走去。
“小姐,你真要嫁那沈子岚呀?”锦纹满面愁容道。她心里不比诗韵好过多少,身为贴身丫鬟,陪嫁是她的宿命。为了增进与未来夫君的友谊,并巩固正室地位,这种陪嫁丫头会作为添头嫁给老爷作妾的。
当然,如果小姐能嫁给王爷就另当别论了,相信王爷会给石敢个面子的……她的婚姻依附于小姐的婚姻而存在,若是小姐嫁给了沈子岚,那她与石敢也不大可能有戏了。
诗韵明白她心中的担忧,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俩虽然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我总要为你做好最后一件事的。”
锦纹瞪大眼睛道:“什么事?”
诗韵将一个锦囊塞到她袖中,附耳道:“赶明儿我跟胡旺叔说一声,把你的卖身契除了,你便赶紧离去。这囊中是一份殿下钱庄中的存单以及相关印章,落款便是你的名字,可以凭此去取出一份东西,”说着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锦纹小丫头,搂她一下道:“那是我给你制备的嫁妆,”又不无遗憾道“可惜看不到你和石敢的婚礼了,可要好好过日子呀……”
锦纹已经泪流满面了,摇头哽咽道:“小姐,我不离开你……”
诗韵轻拍着她的背,微笑道:“你总要嫁人的,还能一辈子给人家当丫鬟吗?”
“我就要一辈子给你当丫鬟……”锦纹紧紧的揪着诗韵的衣角,生怕她抛弃自己一般。
诗韵轻叹一声,刚要说话,却听着檐下黑暗处有人轻轻道:“好一个主仆情深啊,看的本宫都鼻头酸酸的。”
“你是谁?”诗韵一下把锦纹扯到背后,怒目而视道:“别过来,不然我要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