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猫”,自然是他们派出的探子,打探米仓的动静,窥探突破好。
已经覆灭的叶家影子衞,被称为“黑老鼠”,而贺家的影子衞,他们的暗夜名号,称为“夜狼”!
黑夜里的恶狼!
影子衞当然不可能有三大暗黑机构那般的潜伏以及打探情报能力,但是他们的跟踪和暗杀能力,绝不会弱于那三股暗黑势力。
他们本就是世家用来做一些不能摆在明面的罪恶勾当的工具。
八道身影,就如同黑夜里八道幽灵,分散开来,时隐时现,渐渐往大鸿米仓靠近。
御林军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里,会有那么一群人,正在靠近大鸿米库……或者说,并不是一群人!
因为在米仓的另一面,也正有十人左右的黑影,正偷偷地接近米仓。
想打大鸿米仓主意的,显然不是只有贺家影子衞!
……
春园花园内,韩漠与贺学之又对饮一杯,此时的月光更为皎洁,可惜沐浴在这圣洁纯净月光下的人们,却并非每一个都如同月光那么清澈。
“韩漠,你我和平共处,岂不是很好?”放下酒盏,贺学之忽然长叹一声,眼中显出犀利的光芒:“为何要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韩漠不动声色,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悠然道:“世伯的意思是什么?什么局面?”
“你在逼我!”贺学之的声音有些冷:“你从走出京城的那一霎那,就准备逼我……孩子,有些游戏,玩不好,会死人的,你何必这样做?”
韩漠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贺学之,淡淡道:“我出京的一霎那,世伯又何曾不在想让我韩漠再也走不出宜春郡?”
贺学之冷冷看着韩漠,并没有说话。
“我一入夕春县,世伯亲热招待,更是主动示好,差点让我以为世伯是真的准备与我和平共处。”韩漠慢条斯理地道:“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世伯对我太好,反而逼着让我去想其中的道理!”
贺学之“哦”了一声,道:“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如果我真的每日里沉迷美色,每日里花天酒地,每日里开仓放粮……等到仓中的粮食放尽,而户部从各地调来的粮食不能按时到达,城外灾民一旦知道他们再也无粮可食,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韩漠叹道:“那个时候,只要有人稍微挑唆,将责任安在护粮官的身上,我韩漠的好日子只怕就到头了。”瞥了贺学之一眼,淡淡道:“灾民入城,若是城守军抵挡不住……实际上也不可能抵挡住十几万疯狂灾民的冲击,到时候,我们御林军是该杀死他们,还是……被他们杀死?”
贺学之眼角抽动,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韩漠,赈灾粮到不了,那是户部的职责,也怪不到你啊。”贺学之提壶斟酒:“百姓怎会怪责到你的头上?”
韩漠叹了口气:“世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百姓不会明白。护粮官管粮,没了粮食,百姓只会找护粮官要。如果百姓中间,再混进一些居心叵测之辈,蛊惑人心,将罪责强加在我的头上,我也是无处伸冤啊。饥饿的灾民,比洪水猛兽更为疯狂,他们不可能听我解释……”
贺学之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望着幽静的花园,轻叹道:“韩漠,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韩家有你这样的后辈,很了不起!”
“多谢世伯夸赞!”
“如今你控制了大鸿米仓,那里粮食堆积如山,加上官仓的粮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贺学之缓缓道:“既然这样,你我何不各退一步!”
“如何退?”
“大鸿米店的事情,不必再追究下去了。”贺学之淡淡道:“我们贺家,也不再为难于你。此事就此作罢!”
韩漠也站起身,微笑道:“世伯,追不追究大鸿米店幕后的势力,不是我来定,而是苏克雍……世伯忘记了,所有的账目,我都已经交给了苏克雍那些吏部官员!”
“但是你身上还有一本账!”贺学之冷笑道:“将它交给我!”
韩漠耸了耸肩:“对不住,已经被人偷了!”
“偷了?”贺学之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脸色发青:“韩将军文武双全,若是有人能从你身上偷走那样的东西,那还真是见鬼了!”
“这还真是见鬼了!”韩漠呵呵一笑。
“看来韩世侄是不愿意与我和平相处了?”贺学之神情阴鸷。
韩漠坐了下去,端盏饮酒,缓缓道:“世伯,我并非不讲理的人。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人以真诚待我,我以真诚待人。但是若有人将我当傻子玩弄,我也不介意装傻玩弄别人。”看了贺学之一眼,平静道:“能不能和平共处,就看今夜下不下雨!”
“雨?”
“如此良辰美景,若是风雷大作,那是老天爷在对我们说不,所以我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韩漠淡淡道:“但是如果今夜一切平安无事,那么……明日我请世伯喝酒言欢!”
月光如水,清风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