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掀开,几名将领入得帐来,却是秦洛和王思宇带着数名西北军将领进来,众将进营,俱都躬身行礼,又都向韩玄龄拱了拱手。
实际上众将对于韩玄龄的敬畏,绝不亚于刚刚崛起的韩漠。
燕国将军封号本就不多,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实际上也是颇为匮乏的。萧怀玉自然是大燕国顶尖名将,但是韩玄龄在燕国的威名,却也绝对不小。
萧怀玉的西北军固然名动天下,固守边疆,而韩玄龄的东海镇抚军,亦曾经创下过赫赫战绩。
当初庆国水师号称天下最强水师,陆军从大地上攻击燕国土地之时,庆国的水师亦是耀武扬威破海而来,曾经亦是将吴郡的水师打得惨白无比,狼狈退却。
当时燕国两大水师加起来,战船不及庆国水师三分之一,兵力亦是不足一半,吴郡水师失利,燕国水师就等于是折损了一半的战斗力。
但是身为东海镇抚军总督的韩玄龄,面对已经进入燕国海域的庆国庞大水师,却没有丝毫畏惧。
在那个时候,庆国西北军顽强地抵挡着庆军从陆地上的进攻,如果庆国水师击败东海镇抚军,从东海登陆,自燕国腹部杀出,那么整个燕国将面临被前后夹击的局面,拼死抵抗的西北将士如果知道这样的消息,恐怕要士气大消,就此崩溃。
那时的韩玄龄,年岁不大,但是有勇有谋,集合溃败的吴郡水师,合兵一处,更是设下埋伏,诱敌深入,最终击败庆国水师,让庆国水师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而且让燕国避免了被前后夹击的局面。
就是那一战,让韩玄龄一战成名,也是那一战,打得庆国水师一蹶不振。
若是稍有骨气,庆国该当励精图治,大力发展水师,以雪大败之耻,只可惜那一战之后,本就性情懦弱的庆国人被打寒了胆子,竟是觉得燕国水师战无不胜,庆国水师绝不可能打败燕国镇抚军。而且发展水师要耗费巨大的财力,对于奢靡的庆国朝廷来说,那是一笔巨大的支出,所以庆国朝堂上的官员们,非但没有上言要发展水师,反而进言裁撤削减,大呼“百姓赋银其可用于无能之军”,自此庆国水师再无力与燕国镇抚军争锋,只是保留少数战船,以作防御而已。
虽然后来镇抚军一直只是用来威慑东海海盗,但是韩玄龄却从未放松过对东海镇抚军的训练,而他的勇名,也在西北军中流传。
韩漠抬手令众人在营中坐下,才问道:“诸位一起来此,是否有事?”
秦洛和王思宇互相看了看,王思宇才站起身来,恭敬道:“韩将军,刚刚得报,魏军退守南阳关之后,庆军又连续对南阳关发动进攻,始终没有夺下南阳关。这几日,双方却又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韩漠皱起眉头,军情瞬息万变,他身处京城,边关的情报,传来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即使是以信鸽传讯,也要迟一日知道那里的动静,实难准确掌握边关形势。
其实他现在心中对于边关形势,却是十分担心,仅是不同往日,萧怀玉已经不在人世,如果燕国边关有变,又该何去何从?
“那边始终没有大将军的消息。”王思宇缓缓道:“凌云凌指挥使来信,让我等劝说韩将军,既然大将军将兵符交给韩将军,在大将军没有回来之前,一切还要韩将军主持,如今虽然只是魏庆之战,但是边关的形势实难预料,我等此来,是恳请韩将军速回边关,以安军心!”
韩漠不动声色,道:“我?”
“正是。”秦洛起身道:“大将军既然将兵符交给韩将军,让韩将军统帅我等进京勤王,那便是对韩将军的能力极其信任。而且我等从西北跟随韩将军进京,几番大战,将军的能力我等也是看在眼中,深感钦佩。如今大将军杳无音讯,韩将军又身在京中,长此下去,边关没有主将,三军将士必定军心不稳,只怕要胜出变故,所以末将恳请韩将军请旨返回边关,只要韩将军回到边关,握有大将军托付的兵符,那么三军将士的军心自然安稳下来。”
韩漠皱起眉来。
韩玄龄在旁抚须道:“小五,诸位将军所言不错。如今大乱已平,京中应该已经没有大事。而边关却是我大燕门户,不可轻率。三军无将,那是极其危险之事,而且魏国人和庆国人的心思,我们也是难以预知,对他们……特别是庆国人,我们不得不多加防备。”
韩漠摇头叹道:“诸位,我韩漠又何尝不急。大将军下落不明,我韩漠心急,而边关无主将,兵符甚至在这边,我更是心急。可是……朝廷没有旨意下来,本将也不能就此离去啊?”
众将面面相觑,都是皱起眉头来。
秦洛和王思宇都是握着拳头,面色都颇为忧虑。
他们是西北军将领,长期在边关镇守,如今京中大乱已平,而近万西北骑兵却滞留在京城之外,这让他们好生担忧西北军情。
虽然是魏庆之战,但是军无常事,谁知道那两国接下来会打什么主意?
历史上化友为敌的事情不是没有,突然袭击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看到燕国内乱,燕国边关虚弱无主将,趁机向燕国狠狠打来一拳。
萧怀玉在世之时,哪怕是边关再安宁,他也没让部下将士有一刻放松,因为真正的军事家懂得,有时候你的敌人一直不动,或许就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韩漠见营中诸西北将领都是愁眉不展,终是道:“如今边关危机,我韩漠也管不了许多了。明日我便进宫奏明圣上,恳请圣上下令我西北军回军,至若主将……”他苦笑道:“我韩漠人微言轻,做不了主,而且我年纪轻见识少,也不是暂代大将军的最佳人选,一切还要请朝廷定夺!”
他话声刚落,秦洛和王思宇立刻一起拱手:“韩将军,你虽年轻,但是谋划周全,有勇有谋,正是暂代大将军的最佳人选!“”
其他西北军的偏将统领、都尉立时都起身躬身道:“韩将军当之无愧。”这些人是跟着韩漠打过几场硬仗,对于韩漠的统兵能力,那是十分认可的。
更有一名粗壮的都尉性子直,叫嚷道:“韩将军,大将军将兵符交给你,托付你暂时统帅我等,末将便只认韩将军,其他谁来老子也不认!”
其他众将领俱点头道:“正是如此!”
韩玄龄在旁抚摸着颌下粗须,看着韩漠,眼中划过欣慰之色。
就在此时,帐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圣旨到!”
韩漠立时率众将出迎,只见几名宫中护衞簇拥着一名太监站在外面,手中握着圣旨。
韩漠率领众将跪下接旨,便听那尖着嗓子宣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宣豹突营指挥使韩漠、东海镇抚军总督韩玄龄明日入朝受赏,参加朝议,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