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寒芒直逼岑修杰头顶而去, 眼看就要将岑修杰剁成肉泥!电光火石之际,裴孤锦手腕一抖, 一颗小石子飞了出去!岑修杰被打中膝弯, 脚下一软摔倒,堪堪将那些杀机避了过去!
衙役们的刀顿在空中,魏兴却已然一声斥喝:“放肆!钦差大人在此, 你们竟敢拔刀?!”领人上前, 将衙役们踢了个人仰马翻。
贺正业反应迅速,立刻告罪:“下官只怕这逆贼惊扰了钦差大人, 心急之下才下了抓捕命令!绝无冒犯之意, 还请钦差大人勿怪!”
裴孤锦勾着嘴角, 明明是笑着的, 眼底却没有笑意。男人慢条斯理道:“哦,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我初来这扬泰县, 贺大人想给我个下马威,抑或是,不惜代价想要斩草除根呢。”
这两句话出口, 贺正业便跪下了!可他人虽跪了, 态度却还是铮铮:“下官绝无此心, 请钦差大人明察!”
裴孤锦盯着他, 笑容敛去:“那你可知你口中这逆贼, 是我新收的徒儿?他不过与本官打闹, 你便信口污蔑他对我不利, 是觉得我识人不清?”
他顺着贺正业的话,将岑修杰刺杀之事一笔带过,贺正业想再追究都无法。岑修杰还趴在地上, 因无能为力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听到裴孤锦的话,身体便是一僵。
贺正业张了张嘴,只得道:“这个、下官的确不知……”
裴孤锦轻描淡写甩了甩马鞭:“罢了,不知者无罪,本官便也不和你计较了。既然贺大人没有不臣之心,那便在这跪上两个时辰,聊表忠心吧。”
此处是城门,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人。贺正业神情真是极其精彩,裴孤锦却再不管他,行到岑修杰身旁,一脚踢在小孩肩上:“站起来!”他冷声道:“还趴在这,是嫌我不够丢人?”
岑修杰灰头土脸爬起,目色依旧赤红,可看了眼跪下的贺正业,还是一言不发转身,跟着裴孤锦离开。
贺知县被罚了跪,县丞战战兢兢继续接待裴孤锦,将他领去了城郊的乱葬岗。岑修杰的父亲就葬在这。裴孤锦挥退了扬泰县众官员,问岑修杰:“小子,他们说你爹爹葬在这。我是想掘坟看一看的,或许能有所发现。但这是你爹爹,你若不愿意,我不强求。”
岑修杰死死咬着牙,半响才道:“挖吧。我总要确认下,这里躺着的到底是不是我爹爹。”
裴孤锦便让校尉们开始掘坟。岑修杰精致可爱的小脸惨白惨白的,宋云桑看着心疼,忍不住行到他身旁,手搭上了他的肩。裴孤锦没说什么,却也行上前,牵着宋云桑的手走远了些:“一会让他去辨认尸体。”
宋云桑不敢看尸体,果然乖乖跟着裴孤锦走开了。校尉们很快将尸体挖了出来,岑修杰上前,跪在一旁查看。尸体死了近一月,已经开始溃烂。岑修杰掀开那破烂的裤腿,身体忽然剧烈抖动,半响方哽咽道:“是我爹爹。”
裴孤锦便拍拍宋云桑的手,轻声道:“你等着,我过去看一看。”
他又拿了皮手套,过去查看那尸体。一炷香后,他站起身:“致命伤应是两处。胸口处被利箭穿心,头顶被刀刃劈开。单从伤处,看不出贺正业的说法有什么问题。”
他取下皮手套递给身旁的校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子,节哀。”他顿了顿:“我让魏兴陪着你,你找个风水好些的地方,将你爹爹葬了。想哭的话也抓紧时间哭了,酉时前记得赶回来。”
岑修杰身体还颤着,没有回话。裴孤锦也不等,就这么行到宋云桑身旁:“我们走吧。”
宋云桑看着小孩小小的背影,十分不忍,悄声对裴孤锦道:“阿锦,他好可怜,你再安慰安慰他吧。”
裴孤锦微不可查皱了皱眉。他道:“我不是安慰了吗?都让他去哭一哭了。”
宋云桑一脸无语凝噎:“……算了,还是我来吧。”
裴孤锦连忙阻止:“我来。”他想了想,朝岑修杰道:“要不要我让人帮你爹爹买副棺材?”
岑修杰老半天才答道:“不必了,多谢师父师娘好意。”
裴孤锦便朝着宋云桑点点头:“行了,他自己会处理好的。”
宋云桑:“……”
宋云桑只得跟着裴孤锦离开。两人上了马车,宋云桑便小小声道:“阿锦,修杰他丧父丧母,你对他好一些啊。”
裴孤锦看她一眼,话有点酸溜溜的:“我也幼年丧母,虽然有个父亲,但也和没有差不多。都没人对我好一点。”
宋云桑被噎住。她觉得裴孤锦这回答真有些歪理邪说了,可涉及到裴孤锦父母,宋云桑又觉得他不讲理些也是正常,她应该多些包容。她试图让裴孤锦以己度人:“阿锦,如果修杰是你的儿子,他碰到了巨大挫折,你也会这般对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