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孤锦只听“砰”地一声响, 转头看去,脸色就沉了。他冷笑道:“刘知县, 你这是何意?!本官身负圣上重托, 前来闵浙查案。你送这些女人过来,难道以为本官是贪图享乐之人?”他喝道:“来人,将这四人押入大牢, 听候发落!”
刘知县见裴孤锦发怒, 还只当他是故作推辞。却不料裴孤锦竟然直接将人下了牢狱!眼见校尉们上来,抓了那四名女子就往外拖, 刘知县扑通又跪下了:“大人息怒!微臣只是唯恐照料不周, 这才送几个丫鬟过来, 绝无误会大人享乐之意!”
裴孤锦斥道:“巧言令色, 整天琢磨旁门左道, 这便是你的为官之道?!滚!”
他再不管跪地的刘知县和师爷, 急急推开房门进了屋。宋云桑正坐在床沿,恹恹低着头。裴孤锦在她身旁坐下,放轻了声音:“桑桑, 怎么跑屋里躲着了?”
宋云桑偏过身子不看他。裴孤锦嘴角一抽。他家桑桑这脾气啊, 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裴孤锦好言道:“桑桑, 是刘知县拎不清, 自作主张给我送女人, 你怎么能生我的气?我又没打算收, 我都把人下天牢了。那些人吃了这么个教训, 往后定不敢再乱来,不会再让你烦心。”
宋云桑幽幽道:“钦差大人那么仔细看她们,哪像是不打算收的样子?如果大人因为我生气了就委屈自己, 那大可不必。”
这还阴阳怪气上了!裴孤锦有些好笑。这可真是……前世她为了与他和离, 暗中帮他张罗找女人,气得他狠狠折腾了她几天。现下却因为这点小事和他较劲。裴孤锦解释道:“我仔细看她们,是因为我觉得她们不寻常,不像是刘知县能拿出手的。我怀疑刘知县上面还有人,这四个女人是那人想送给我的,这才多留意了些。”他凑在宋云桑身旁,低声道:“桑桑,你这是吃醋了吗?”
宋云桑还在不高兴。她见裴孤锦凑过来,就坐去床头,离他远远的:“不敢吃大人的醋,毕竟我也不是大人什么人。似我这般名不正言不顺,今早竟和大人谈论子嗣之事,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她说着说着,眼眶忽然就红了。裴孤锦心中那根弦腾地绷紧了!
宋云桑竟然计较上了!裴孤锦前世深刻体会过她的敏感,如临大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哄她:“谁说你名不正言不顺?咱们双方父母都见过了,就差个迎娶。你就是我的妻,现下便该开始帮我管家的。别说那种莫名其妙的女人了,便是你看我不顺眼了,也是随打随骂,只别赶出家门就行!”
宋云桑被他逗笑了。裴孤锦松一口气,他就怕她钻牛角尖。却不料宋云桑又问:“你入锦衣卫八年,做指挥使也两年了,是不是很多人给你送女人?”
裴孤锦身体僵了。他直觉这是个送命题,一时说不出话。宋云桑等了等,没等到他回答,便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裴孤锦只得含混道:“的确有人送过……”
宋云桑语带哽咽质问:“送过几次?送了多少个?”她眼泪就掉下来了:“是了,这次我进你府里,你还收了五个歌姬!”
裴孤锦只觉头疼:“不是……桑桑,送了几次,送过多少个,这不重要啊!重要的是除了那五个歌姬,其他女人我都没收!便是收那五个歌姬,也是为了骗你啊。你也知道,我是立誓只要一个女人的,这种事情上怎么可能随便?也就是见到你我才动了心思,想着好容易见到一个喜欢的,绝对不能放过了……”
宋云桑抹着眼泪:“我才不信你!你昨天晚上那样、那样……你敢说你没碰过女人?!”
裴孤锦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昨夜他百般讨好,就想让宋云桑舒服,往后喜欢上和他亲密,却忘记了这一茬。眼见宋云桑越哭越伤心,裴孤锦急啊!突然就福至心灵:“我真没碰过别的女人!桑桑,我也是看了话本子啊!”
宋云桑停了哭,有些呆滞看他。裴孤锦一看有戏,连忙继续解释:“对,我也是看了书看了册子,然后领悟能力比较强。你想想,我爱财名声在外,本来送我金银财宝的人就更多。珍宝是死的,我都还要掂量下再决定收不收。人却是活的,会说话会打听会惹事。我难道就不怕收了谁,被害了去?我怎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宋云桑想起了杜如雪的刺杀,倒是相信了裴孤锦这番话。她总算不哭了,委委屈屈道:“那你往后,也不许要其他女人。”
她这副娇娇软软的模样,别说不要其他女人了,便是让他再不许看其他女人,裴孤锦都能昏头答应。裴孤锦搂住宋云桑,叹道:“好,好。祖宗哎……都依你。”
宋云桑便倚在他胸前,总算乖巧了。两人抱了一会,宋云桑忽然推开了他。裴孤锦心中警铃大作,以为宋云桑又想起了什么,不料宋云桑红着脸凑近,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宋云桑声音软糯糯的:“阿锦,这事是我误会你了,向你赔礼。”
柔软的唇瓣一触即离,裴孤锦心里那个小人又原地起飞了。他努力绷住自己:“我觉得你这赔礼,不是很诚心。”
宋云桑不明所以:“啊,为什么不诚心?”
裴孤锦压着声音道:“你这亲得不到位。我昨晚怎么亲你的?你便该那样赔礼。”
宋云桑涨红了脸,莫名觉得裴孤锦这说辞……有点不正经。她十分怀疑裴孤锦这是在借机调戏他,可裴孤锦神情一如往常沉稳,并没有什么轻浮的模样。宋云桑只得讷讷道:“好吧,我、我试试。”
裴孤锦也坐起身,缓了缓。宋云桑脑子还是糊的,就听裴孤锦忽然道:“桑桑今日既然问了我,那我也想问一问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