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抬手揽住秦莞,转头道,“当真觉得我回不来了?”秦莞转眸看着燕迟,适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极快敛下了情绪,这会儿便只想好好看看燕迟,二人算起来也隔了大半个月没见,燕迟似乎略有清减,因是如此,五官便更显得深邃俊逸,他眼下略有青黑,唇边生出胡茬,眉梢眼角便有些沧桑的硬朗之感,秦莞瞧着,却觉心底某处越发悸动,“白枫收到消息说黔州已经败了,我便以为你大抵要在黔州过年。”燕迟也在细细描摹秦莞的眉眼,闻言笑道,“黔州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便是新年,我已许诺了你,便绝无可能食言,若是此番食言,往后你不在信我我该如何?”秦莞听得这话不由笑起来,倾身靠在燕迟臂弯之中道,“你便是真的回不来我也不会如何,黔州是重中之重,我自然会体谅你,我只担心你有无受伤,旁的自然大局为重。”燕迟揽住秦莞腰身,闻言眼底便有更多疼惜,“没有什么大局为重,许诺了却又做不到便是我的过失,万事皆有转换余地,若为了旁的让你受委屈,岂非本末倒置?”秦莞心底暖融融的,燕迟便道,“这几日都做了什么?”秦莞一笑,“这几日我在这园中可没闲着,你真的要听吗?说来话有些长。”燕迟挑了挑眉,“你且说来,这几日黔州事务繁多,又辗转各处,白枫送去的信便也要跟着辗转几处才交到我手中,我手里收到的两封信都是我离开后两日的事,其他的信也不知送去了何处。”秦莞叹了口气,便更是心疼,“你走了两日之后,园中生了一件命案,陆氏二房的嫡子死了。”燕迟眉头微蹙,“怎么会生出命案?!”这是陆氏自己的园子,在园子里的人也都是陆氏自家人,陆由心治家有道御下极严,燕迟却没想过这里竟然会生出命案来!他不由将秦莞腰身揽的更紧了些,心底想,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白鹿洲之中的命案若是发生在秦莞身边,若秦莞为人谋害……燕迟心尖紧缩一下,一时不敢再去想。“事出何故?后来呢?”燕迟这么一问,秦莞便道,“事情要从陆氏五房的矿难说起……”秦莞见燕迟有些紧张似的,便将事情前后娓娓道来,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等到了菡萏馆门前,秦莞已大致说完了经过,燕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虽然这件案子和秦莞全无关系,她也被陆由心保护的很好,可他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秦莞正说到五房父子,见到了菡萏馆忙停下,“我先侍候你沐浴更衣,待会儿再说。”燕迟多日忙的不得空,也的确要先沐浴才好,便点了点头顺着秦莞安排,秦莞吩咐了一通,没多时浴房便准备好了,茯苓和白樱互视一眼暗暗退了出去,秦莞从外面拿了燕迟的衣裳进浴房,一进门就看到燕迟正在自己脱衣服。她脚下一顿,面上顿时红了,愣了一下才又自然而然上的前去,燕迟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一眼看到秦莞面颊上的红晕,眼底便染上了笑意,二人虽然成婚月余,可真正同床共枕却没多久,之后他离开建州,如今回来,自然便又和往常相差无几,也难怪秦莞会害羞,燕迟并未戳破,只当着秦莞褪了内衫,只等到赤身裸体,方才去了浴桶。秦莞垂着眸子,面颊烧红,燕迟眼底笑意越来越多,等靠在了桶壁之上秦莞才走过来帮他洗头发,“这几日当真没有受伤吗?”秦莞手软的指腹在他额角揉按着,又滑过他头皮轻而细致的梳理他的墨发,燕迟舒服又惬意的靠着,眸子都微微闭了上,“没有,我们打了黔州驻军一个措手不及,那蒋和英如今也老了,不是我的对手,你放心吧。”秦莞呼出口气,看了看燕迟肩背,的确未见新的伤痕,只是旧的疤痕还是有些触目惊心。“五房父子先后去认罪,后来呢?”燕迟闭着眸子,又问了命案的事,秦莞便又将之后的事说了一遍。燕迟点了点头,“如此是对的,这件事无论如何要让姨母知道真相,姨母爱憎分明,并不会拘泥礼教规矩,你且放心便是,我猜姨母多半会护着五房。”秦莞“嗯”了一声,燕迟却忽然叹了口气抓住了秦莞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秦莞一愣,“怎么了?”燕迟道,“看来往后,还是要让你和我在一处,免得横生枝节,我以为园中已是万般妥帖,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秦莞闻言失笑,“没事,这种事与我又不算惊吓。”燕迟抿着唇没多说,只放开秦莞,自己极快的洗了洗便站了起来。他一站起身,秦莞面上便又是一红,连忙去拿巾帕给他擦身,等燕迟出来,秦莞只觉脸上已经着了火一般,燕迟见她目光四处晃却就是不看自己,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怎么办,这些日子睁开眼是战事,一睡着脑子里却都是你。”燕迟将秦莞拉到自己身前,秦莞一眼便看到了不该看之物,当下脸上烫的快要冒烟,“你……”燕迟一把抱住秦莞,忍不住朝她吻了下来,“忍不得了……”秦莞被燕迟扣着腰身,唇舌纠缠之间也有些心神荡漾,“外面……给你……备了晚膳……好歹用些……”燕迟并不理会,一个转身将秦莞压在了高柜之上,秦莞一时意乱神迷,腰身软的几乎站立不住,可就在这时,外间却传来几声说话声,秦莞一下子想过神来,这里是浴房,哪里能在这里就……秦莞连忙一把推开燕迟,“不成不成,待会儿还要出去呢。”燕迟看着秦莞按在自己胸前的手几乎忍不住,可看到秦莞着急的模样只得笑开,深吸口气,自己去拿了衣裳更衣,“好,那先由着你,待会儿可跑不了了……”秦莞喘了几口气,又将自己衣襟整理了一番,而后才跟着燕迟出去为他擦头发。外间果然摆好了晚膳,陆由心没有大肆准备,却还是送来了一席精致的膳食,燕迟擦干了头发,闻到香味也确实饿了,便叫了秦莞陪着自己用些,用完了晚膳,燕迟便拉着秦莞进了内室。一进内室,燕迟便揽了秦莞入怀,又是亲又是上下其手的。秦莞哭笑不得,“我还想问你黔州的事呢……我还没有沐浴呢……我……”说话间二人便倒在了床榻之上,燕迟想秦莞实在是想的狠了,这会儿颇露出了几分毛头小子的猴急端倪来,不管秦莞说什么,手上却是不停,没一会儿,秦莞便喘不过气来,“我……我当真还未沐浴呢……”燕迟本不想管,但想到秦莞好洁的性子,只得又停了下来,他狠狠在秦莞唇上啄了一口,“那我等一炷香的时间。”说着从秦莞身上翻下,躺在锦被之上喘气,秦莞坐起身来有些好笑,“那你先躺下。”燕迟望着秦莞,应了一声乖乖躺在了床上,秦莞这才离开内室。出了内室,秦莞如常那般的沐浴,面上不显什么,手上却还是快了一分,然而等她沐浴之后进了内室,却见燕迟早已躺在那里睡着了,秦莞当下便心疼万分,旋即轻手轻脚的上前去拉过锦被给燕迟盖上,燕迟素来警醒,秦莞刚给他盖上被子他便睁开了眸子,然而看到是秦莞,他竟然又将眸子闭上了,很快,鼻息便绵长起来。秦莞哭笑不得,自己去熄了灯躺在了燕迟身边。燕迟累极,秦莞却还没多少困意,她睁着眸子望着帐顶,心境安稳而平和。原来有燕迟在身边,她的心境是如此的不同!秦莞转过身,在黑暗之中看着燕迟的侧脸,燕迟的呼吸悠长,睡着的他没有平日里那般煊赫不可一世,相反有种精致的温柔,秦莞看了他片刻,忽而倾身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她挨着他躺着,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便那般虚虚的抱着他闭上了眸子,这一夜,秦莞梦里终于看到燕迟打马归来,尽是温柔缱绻。第二日一早,秦莞是被一阵湿热的吻弄醒的,她只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了,等睁开眸子,便看到外面天色已经亮了,而昨夜熟睡的人此刻神采奕奕的搂着她,一边吻着她手上也未停下。秦莞感觉自己身上热热的,不由道,“你怎就醒了?”燕迟脑袋埋在她脖颈间贴耳道,“等了一个时辰,实在是忍不得了……”秦莞面颊微红,燕迟的吻却又细细密密的落了下来,他吻住她的耳珠,秦莞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这是她的死穴,燕迟显然早已摸透了她的敏感之地,眼看着外面天色还不算大亮,秦莞干脆任由蠢蠢欲动的情潮淹没了自己。燕迟是真的想秦莞想的紧了,这一番折腾便折腾到了天光大亮,外面茯苓和白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当下面红的退出了正屋,又等了良久,才听到内室有人出来,却又是去了浴房,如此里面窸窸窣窣半晌,才看到燕迟换了新裳从里面走了出来,却是来传早膳的,茯苓和白樱连忙应了,燕迟又回了内室,过了半晌,才看到秦莞懒洋洋的出来了。二人坐在一处用早膳,秦莞这才问起了黔州的事,“听白枫说蒋和英逃了,如今可有消息了?”燕迟是绝不会放过蒋和英的,这一点秦莞心底知道的清楚。果然听燕迟道,“逃去了南边,黔州南边多是山岭,亦多瘴气沼泽,不过如今冬日这些却都不算什么,我派了人追,想来不日便会有消息。”秦莞点了点头,“那我们何日启程去朔西?”燕迟道,“去朔西之前,我们要先去见一见建州知府。”秦莞便道,“昨日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便去了一封信给心兰,我听闻黔州流民极多,如今都涌到了建州城来,建州已经不敢让外面的百姓进城,距离开春还有多时,只怕要死许多人,所以我想让她出面和她父亲谏言,等过了年,再去建州城见她一面,想来她不会拒绝,至于何时见她父亲,便等你回来了再说。”姚心兰在锦州生产之时差点丧命,多亏秦莞相救,凭着这一点,秦莞笃定姚心兰不会坐视不理。燕迟闻言蹙眉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你却比我先去做了。”秦莞微微一笑,“我在这里,能做的也就这些了。”燕迟此刻看秦莞的目光都带着柔情,又道,“如此已是极好。”二人用了早膳,时辰已经不早,今日是过年,燕迟又歇息了一夜,自然精神大好,午时时分,夫妻二人往梧桐苑去见陆由心,陆由心正在吩咐今夜的年宴,见她忙着,燕迟便又带着秦莞出了梧桐苑往梅园去,如今燕迟已不在意身份会不会暴露,见天气甚好,便想带着秦莞去游园,等进了梅园,便见红梅白雪,清香盈袖,燕迟一边走一边捡了黔州的事说。“张道长被我留在了黔州,他精通星象道法,又懂民生,此番我留他和楚耀暂控黔州,等黔州大定,再让他去朔西,黔州一役他出了不少力,我打算往后重用他……”秦莞听着,心底也更是了然,燕迟便又问起了此前陆静承案子的细节,秦莞一一说完,燕迟皱眉道,“如今的陆氏已经不是从前的陆氏,百年的清贵总有没落的一日,如今说他们是世家,可在大部分人眼底却也和寻常商贾相差无几。”秦莞颔首道,“我见姨母为诸事烦忧,也有些担心,可陆氏有祖训不得入仕……”“祖训已经是百多年前的祖训了,到了如今还不知变通,陆氏只怕要沦为寻常富户。”燕迟说完略一沉吟,“稍后我和姨母说一说,如今姨母当家做主,陆氏还有几分希望,若换了旁人,只怕无人支应的起来。”说话间,二人便走到了临着望月湖的一边,燕迟抬眸朝着望月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湖边的画舫和灯盏,随即皱眉,“这是什么?这几日望月湖还有人游湖不成?”这些湖灯靠近白鹿洲,白鹿洲之中既然出了命案,想来不会有此等玩乐之物,可这些灯盏却又是真的,且看得出是有心布置,秦莞随着燕迟看过去,略一沉吟还是道,“昨夜你回来的时候我便和姨母在此看灯,是陆氏的五少爷布置的。”燕迟眉心微蹙,“便是昨夜那位?”秦莞点了点头,燕迟心底便漫起了一丝不快之感来。昨夜虽然是有片刻照面,可那陆静修看着倒也不似寻常纨绔,若他这样的富家子弟,总不至于费了这般多心思只为了讨好陆由心,而陆由心和秦莞在一处看灯,可想而知这些花房荷灯是为了谁。燕迟双眸微眯,一下子想到了昨夜陆静修初见他时眼底的排斥……“这个五少爷为人如何?”燕迟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道。秦莞便道,“听姨母说,其人有些莽直,因自小好武的缘故,自诩豪侠,好结交朋友,为人还算正派,此前五房的事,他还曾怀疑过我的身份,后来姨母将我的身份告知了他,足见姨母也是信任他品性的。”燕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几日没去喂鹿了?”这么一说,秦莞还真是好几日没去了,“此前下雪,我便没去,算起来四五日了。”燕迟一笑,拉着秦莞的手道,“那我陪你去。”秦莞眉梢皆是笑意,同燕迟一步步往鹿苑而去,这一来一去,又在鹿苑逗留不少时辰,等再回到菡萏馆便已经是下午时分,秦莞早上还没睡饱便被燕迟折腾醒了,后来一番劳累起身,又逛了半日园子,这会儿便很有些劳累,燕迟见她疲惫,便硬是让她去小憩片刻,秦莞也委实困乏,便先去午歇片刻。燕迟坐在床边看着秦莞入睡,等她睡着了方才出来,外面茯苓几人都候着,燕迟看了白枫一眼,“跟我来。”白枫点点头跟着燕迟去了菡萏馆的书房,一进书房,燕迟落座便问,“那个陆静修是怎么回事?”白枫眸光一闪,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真话,从前他只认燕迟为主,如今却也对秦莞十分忠诚,这事若说出来,白枫拿不准燕迟如如何处置,这犹豫的瞬间,燕迟的目光已经凌厉起来,白枫忙不敢相瞒。“启禀主子,这陆氏五少爷,那夜曾堵住王妃,还以为是王妃害了四少爷,后来王妃见他桀骜不驯,便让白樱和他交手,结果那人被白樱打的落花流水,在那之后,这五少爷反而对王妃十分恭顺,先是来赔礼道歉,继而又叫人折梅相送,后来还去建州城探了黔州的消息想要告诉王妃,之后王妃给五老爷看病那人竟然也说自己病了,昨夜的湖灯也是此人安排。”白枫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见过燕迟发怒,可自从和秦莞相知,燕迟的脾气也柔和了不少,此番白枫没有跟去黔州,也没有见过燕迟敌阵之中杀人的样子,因此,眼下看到燕迟眉梢眼角皆是冷意,未免有些心颤胆寒。“就这些?”等了半晌,燕迟又问了一句。白枫颔首,“是,王妃没有要那些梅花,只是那人探了黔州和北边的消息王妃听了,他说自己病了,王妃脉都没请便开了方子,昨夜,也是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请王妃才去了,除此之外便没旁的了。”燕迟微狭着眸子,眼底沁着一层寒霜,虽然没言语,可身上的怒意却已十分骇人。…………秦莞睡了大半个时辰才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燕迟坐在床边看着她,四目相对,秦莞似乎从燕迟眼底看到了一丝阴霾,可等她睡意散去再看之时,却又见燕迟眼底一片清明温柔。秦莞不由失笑,“怎么坐在这里看着我?”燕迟倾身而下,隔着锦被将秦莞抱了住,一靠近便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下,“许久没有这般好好看你了,只觉你越看越是貌美,比天下的仙姑还要惑人……”秦莞忍不住笑了开,“我瞧你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燕迟鼻尖碰着秦莞的鼻尖,“我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天下间最貌美的便是王妃,难道不对?”世上哪有女子不喜自己心悦之人的赞美,秦莞也是一般,她笑意越深,“若论貌美,殿下也半分不逊于臣妾。”燕迟唇角微扬,“可能让王妃为我倾倒?”秦莞笑意越来越大,闻言忍不住在燕迟唇边亲了一下,又点头,“那是自然。”燕迟也笑开,重重的吻了秦莞一下道,“只有女子才以样貌比人,为夫只用刀兵说话!”秦莞笑意要从眼中溢出来,“和我也要用刀兵说话吗?”燕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低头在秦莞耳边说了一句,秦莞一听,面上顿时大红,忍不住捶了燕迟肩头一下,“青天白日不许如此说话,真是……”燕迟笑音淳淳,低声道,“难道不是?今晨是谁央我快些?”秦莞面上更红,一手捂住眼眸道,“不许说了不许说了,再说我不要起来了!”说着便要拉锦被遮面,燕迟一把将她手握住咬了一下,“你若要现在便就寝也无妨,只是稍后姨母要过来同我们用膳多有不便,不过王妃若是想好了,我也可现在就去回绝了姨母,反正早间我还未尽兴……”说着竟要作势更衣,秦莞见状连忙将他手抓住,“好了好了,我要起来!外面太阳都落山了!”燕迟见她双颊通红笑意更大,先低头与她耳鬓厮磨了一番才隔着锦被一把将秦莞抱了起来,“我给你穿衣。”说着,便起身捞了秦莞的袍衫来,竟是真的一件一件为秦莞穿衣,秦莞心底又羞又暖,顺着燕迟穿好了衣裳,又梳洗了一番才走出了内室,燕迟边走边道,“睡了一会儿腰腿还酸吗?”秦莞面上刚消下去的热意又起,忍不住又捶了燕迟一拳,“不许浑说!”燕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揽住秦莞一边和她往暖阁而去,一进暖阁,秦莞便看到几案之上的瓷瓶之中插了几支新鲜的红梅,秦莞眼底一亮,“咦!这是何时折的?!我记得原来这里插着一支绿竹。”因屋内少有翠意,前几日秦莞叫人采了两支绿竹来,今日却变成了红梅!燕迟笑道,“适才我去寻姨母说话,回来顺道折了两支,可好看?”秦莞欢喜不已,虽然往日她也折过红梅插过,可今日燕迟折的梅花却又不同,她几步走到近前,“自然好看,这上面还有花苞未绽,可养两日呢……”燕迟见她笑颜如花,眼底深处的阴霾才少了一分,不由搂了她细腰道,“原来女儿家皆爱花是真的。”秦莞笑道,“看你善兵战,却也会折花……”燕迟轻啧一声,“年少时习文,我也不曾落于人后,你当你的夫君真是匹夫不成?”说着将秦莞转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她,“怎就当我不会折花?我料你喜欢,便想赠你叫你欢喜,很是意外吗?”秦莞眨了眨眼,“你这还是头次,我自然意外,你……你的确不似那般风雅之人……”燕迟轻吸口气,一把将秦莞抱起来,一个旋身坐在了暖榻之上,“嗯?我既善兵战又可为你折花,如今可知道了?”秦莞见燕迟非要强调,一时笑趴在燕迟肩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记住了,再没有比我夫君更文武双全的了!”燕迟如此才放过了秦莞,秦莞要下地自己做着,燕迟偏偏不让,秦莞见茯苓他们都在外面侍候,这才从了他,便靠在他怀中听他说话,燕迟道,“适才我寻姨母说了对陆氏的担忧,姨母似乎也有所考虑,如今大周将乱便不说了,等以后天下平定,只怕会废黜那条祖训,如此陆氏的子弟不管是考科举还是武举,都自有出路。”秦莞对此十分赞同,“如今的世道商人毕竟位卑。”二人这般说着话,外面本已西斜的日头也落了下去,不多时,院子里响起连串的脚步声,却是黄嬷嬷带着人来送年宴的膳食了,秦莞听见声音连忙从燕迟身上下来,整了整衣裙出来迎接,因陆由心要过来用膳,便开了菡萏馆的偏厅,陆由心准备的膳食十分丰盛,不多时便摆了满满一桌子,不仅如此,陆由心还十分贴心的给茯苓等下人也备了一桌,年宴刚摆好,陆由心自己也到了菡萏馆,眼见夜幕落下,所有人都入席了。主桌之上只有秦莞三人,陆由心让茯苓等人去吃饭,只让黄嬷嬷侍候。“这是梅子酒,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还说让莞儿陪我对饮两杯,这酒对你来说淡了些,不过今日桌上只有你一男客,你便从了我们二人吧,嬷嬷,倒酒……”陆由心心境极好,梧桐苑也备了年宴,她却没有和其他几房一起用膳,且年前生了太多事端,可想而知那边桌子上会有多少暗涌,陆由心索性不去管了,只好好和燕迟还有秦莞说说话。燕迟哪里会计较喝什么酒,“一切随姨母安排。”黄嬷嬷给三人倒了酒,秦莞端起来道,“我先敬姨母,祝姨母新年安泰,顺心如意。”陆由心端起杯盏,“本来见到迟儿是我最开心的,眼下我却觉得让莞儿来白鹿洲才是我之幸,莞儿,姨母不多言,此番事端姨母对你感激在心,你和迟儿二人情谊甚笃姨母也十分高兴,往后你二人更要同心同德。”陆由心说完一饮而尽,秦莞双手端着杯盏先浅浅的尝了一口,品了品,然后才将剩下的都喝了,燕迟见秦莞喝的如此多也没有劝,眼底只带着淡淡笑意看着,秦莞敬了酒,燕迟便也敬了一杯,陆由心眼眶微红,“姨母自己没有孩子,如今看你们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迟儿,你往后定要好好对莞儿,莞儿已应了我,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儿,便接了我去照看小侄孙,与享享天伦,这话我可记住了……”燕迟亦双手举杯,“姨母放心,我亦敬姨母如母妃。”二人对饮而今,陆由心便亲手给二人布菜,桌上珍馐皆是陆由心吩咐备下的,除了建州特色,还有北方年宴必备菜肴,燕迟和秦莞自得滋味,酒过三巡,秦莞脑袋已有些晕晕乎乎。梅子酒虽淡,却到底也是酒,喝得多了,再加上秦莞酒力尚浅,自然便有些上头,别说秦莞,便是陆由心都有些心神飘忽,“迟儿,莞儿,你二人成婚不久,倒也不急着要孩儿,只是迟儿和莞儿你二人都无姐妹兄弟,到了你们这一辈,便要多几个娃娃才好,到时候,先来个哥儿,再来个姐儿,再要个弟弟,再来个妹妹,哈哈哈,排成一排,各个如同雪娃娃一般,哈哈看着就令人爱不释手,姨母这里早早就备下了长命锁……”陆由心越说越是高兴,黄嬷嬷在旁看着哭笑不得,“小姐,您别吓着王妃,怎么就一下就四个娃娃了?”陆由心摆摆手,“他们年轻,怎么要不得?孩子多了以后他们才有福气……不过……不过生孩子或可伤身,朔西那里条件不成,莞儿你若是有了身孕,定要告诉姨母,姨母亲自去朔西接你,用八抬大轿接你……”秦莞人已经有些呆傻了,陆由心说什么她都点头,“是,好,都听姨母的。”燕迟扶着秦莞腰身,秦莞便半靠在他身上,见陆由心到后来说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便吩咐黄嬷嬷扶了陆由心回去,燕迟也一起扶了秦莞起身,几个人一起出了偏厅的门,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红彤彤的灯笼,陆由心更是高兴了,“过年了!过年了!嬷嬷,赏,每个人都有赏!”黄嬷嬷笑道,“您就放心吧,都准备好了!”说着便有侍奴碰上一个一个的赏钱袋子给众人分发,茯苓今夜也喝了几杯酒,这会儿使劲的颠了颠钱袋子,高兴的忍不住拽着身边的白樱说话,“哇好多好多钱,我还没见过这么多……”茯苓“钱”字还没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她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咦,白樱,你怎么和你哥哥长的这么像啦?”白枫皱眉看着摇摇欲坠的扯着自己袖子说话的茯苓,强忍着要将她手掰开的冲动没动,一旁白樱叹了口气,上前将茯苓扶着往屋子里走,茯苓左看看白樱,右看看白枫,“咦,真的一模一样……”她口中囫囵不清,却紧攥着钱袋子不放,白枫无奈叹了口气。发了赏钱,陆由心实在是喝多了,邓黄二位嬷嬷一起扶着才出了菡萏馆,秦莞靠在燕迟身上,人虽然迷糊,却远远没有陆由心和茯苓那般混沌不清,她似乎还有几分骨子里的克制沉静,因此醉了酒的她不哭不闹,只是主动抱着燕迟腰身,一双眸子痴痴傻傻的望着燕迟,燕迟搂着她站在檐下,看她一直望着自己不由笑道,“怎么了?不认得了?”秦莞脸颊上红彤彤的,闻言摇了摇头,“认得。”燕迟看了远处的白枫一眼,白枫点了点头出了院子,燕迟便一把抱住秦莞,面对面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你说说,我是谁?”秦莞整个人都趴靠在燕迟怀里,却又固执的抬眸望着燕迟,“你、你是睿王。”秦莞似乎清醒如常,可只有燕迟看到她呆呆的眼神明白她是喝醉了,他便又哄着问,“我只是睿王?”“你……你是我的夫君……”燕迟心底透软一片,扯开自己外袍,将秦莞整个人都包在了衣裳里,“我好不好?”秦莞呆呆的点头,“好……”“我英武不英武?”“英武——”“我疼爱你吗?”“疼、疼爱——”秦莞面颊是红的,唇瓣也是红的,仰头的时候,唇瓣便微微张着,呼出的气息灼热而带着梅子酒的香甜,燕迟看着她红红的唇瓣,忍不住低头吻她,院子里旁人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安静的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秦莞娇小的身量被燕迟的外氅包着,整个人便好似陷入了燕迟身体之中似的,远看着都瞧不见了。燕迟亲了她一会儿,又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秦莞微微愣了一下,面上现出两分娇羞之态来,一边将脑袋往燕迟怀里钻一边道,“舒服,舒服……”燕迟的身体几乎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热了起来,然而他紧紧抱着秦莞,好似在等什么。“莞莞,除了想让我为你折花,还想让我做什么?”秦莞从他怀中抬头,疑惑的望着他,秦莞没听懂这长长的一句话,可他却看到了燕迟潋滟的眸子,他眼底倒影着廊下的灯火,此刻看起来灿烂无比,秦莞便喃喃道,“星、星星……”燕迟唇角微弯,“想让我把星星给你摘下来吗?”秦莞仍然望着燕迟,迟疑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燕迟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傻姑娘。”话音刚落,忽然“咻”的一声,一道明灿的红色烟火从院墙之外升了起来,烟火升空,又“噼啪”一声炸了开来,瞬时间,漆黑夜空之上,无数名灿灿的星子炸散开来,秦莞被这动静所引,一下子转过了头去。一道两道三道,烟火不断地升空,又不断的在夜空之中炸响开来,漆黑的夜色便忽然五彩缤纷起来,秦莞迷迷糊糊的看着,只觉得天上的星河都被燕迟捧到了她跟前来,她心头一热,忍不住抱住了燕迟,燕迟低头在她耳边道,“好看吗?”秦莞不住的点头,“好看,好看……”烟火的动静极大,也瞬时将白鹿洲四处的人都惊了出来,所有人都看着菡萏馆的方向,而廊檐之下,秦莞却觉得这漫天的烟火都是她一个人的,燕迟不知准备了多少,秦莞看了半晌都没有放完,她呆呆的看着,忽然,又一个转身面向了燕迟,燕迟疑惑的低头望着秦莞,“怎么了?”秦莞的眸子没有了平日里的锐利,只剩下一片温柔的痴色,她看着燕迟的眸子,忽然把手从燕迟腰间移开,继而落在了燕迟的眼睛上,她身后的夜空之中仍然是五颜六色的星光,此刻,这星光全都落在了燕迟的眸子里,燕迟眸子的底色甚至比夜空还有澄澈黑暗,于是乎,那些星子也格外的灿然。秦莞摸着燕迟的眼角,忽然低低的道,“这里,这里最好看……”燕迟一愣,心底忽而漫上一股子热烫的情愫来,院子外面的烟火还没有放完,可他却一时等不住了,他一个倾身将秦莞打横抱起,一个转身就进了屋子,将房门关上,他径直抱着秦莞入了内室,他脚步极快,秦莞却抱着她的脖颈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好似她眼睛里面只能看到燕迟一个人似的,进了内室,燕迟迅捷的动作却一缓,而后轻柔的将秦莞放在了床榻之上,他双手撑在秦莞身侧,身子轻轻的覆上去,双眸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秦莞面颊仍然微红,面上却没有羞涩,她好似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愣了愣,双手落在了燕迟的襟扣上,她指尖有些发软,半晌都解不开,燕迟却耐心极好的等着,秦莞磕磕绊绊的,一颗一颗将燕迟的襟扣全都解了,又将手探进了她的内衫里,她没有半分迟疑的抚摸燕迟的胸膛,分明举动暧昧,一双眸子里却是澄净的很。燕迟喉头急滚了一下,“莞莞,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秦莞眨了眨眼,点头,燕迟呼吸一促,一时再也忍耐不了,倾身便吻了下去。秦莞看着不显醉态,可等燕迟的吻一深,却开始身体颤栗,她胡乱的扯开了燕迟的内衫,不带丝毫羞怯的将燕迟抱了住,燕迟一手将帷帐挥落下来,不过片刻,帐子里便传出了阵阵旖旎吟哦……------题外话------今日份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