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1 / 2)

“干爹, 您其实并不需要跟我来的。”

去往刘家村的路上,刘青文趁着刘二郎等人没注意, 和林满堂说道。

之前除族时, 干爹就帮了他,他谨记在心,但这次当面与刘氏族长作对, 那无疑就是与对方正面对抗, 平白为自己竖了个敌人。刘青文着实心下难安。

林满堂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孩子倒是个良善之人, 他满目慈爱看着他, “竟说傻话。你以为将钱还回去, 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刘青文苦笑, 族长是个什么性子, 他再了解不过, 与冷血独裁的无情相比,族长的精明强干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之前刘氏因刘小杏一事在整个县城都是喊打喊杀的存在。可现在呢?谁人敢招惹。

要不是对方欺人太甚,他也不会将那封信藏了这么久才拿出来。

“我不想给您添麻烦。您是我的恩人。”

“傻孩子。你和桂香已经成亲, 桂香又是我的干女儿, 你也是我的女婿, 我焉能做事不管?”林满堂揉揉他的头, “你也别怕。他…到底老了。”

刘青文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被一股暖流穿梭, 浑身都暖了起来。

他自小与阿奶相依为命, 别人对待他的一点点善意都被他记在心底。

更何况林满堂这样的大恩。

刘二郎带着族人一路忐忑到了家门口, 他示意林满堂二人在堂屋候着,他去书房叫人。

林满堂和刘青文坐在椅子上,其他几个族人没办成事, 连坐都不敢, 战战兢兢看着外面,显然也是害怕族长冲他们发火。

林满堂看着这几人的样子,心下微叹,没办成事就怕成这样?可见这族长有多霸道。

另一边,刘二郎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站在书房外面,来回徘徊就是不敢进去。直到里面传来一声爆喝,“还不快滚进来!窝窝囊囊像什么样子!”

刘二郎心抖得不成,差点摔倒在地,他硬着头皮开门,还没迈进去,一本书砸了过来。

虽然这书扔得猝不及防,但那书是直面而来,他还是能躲开的,可他不敢躲,现在要是躲,待会儿他会挨更大的惩罚,早晚都来这么一遭,何必呢。

书直直砸到他鼻子上,登时出了血。

刘二郎捡起书,脸上的血也不擦,双手恭恭敬敬将书奉上。

看着他这窝囊样儿,刘族长更来气,拿起书又想打过去,刘二郎面色陡然变青,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刘族长到底忍了,压抑着火气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二郎哆嗦着嘴唇,垂着头,“没…没办成。林举人要帮刘青文还钱。他…他们现下正在咱家堂屋候着呢。”

刘族长眸光阴鸷,鼻端发出一声轻‘呵’,这是与他正面宣战了?

之前帮岳父上位,与刘氏作对,这样小打小闹,他都忍着。没想到人家半点不领情,甚至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刘族长背着手,叫下人进来,“替我更衣。”

他换了身湛蓝色的锦绣长袍,领口和袖子都绣着金丝云纹的滚边,一走一动间,透着古朴大气。这身衣服是他大儿子中举时,特地从京城给他置办的衣服,样式也许没有现在时兴,但这份与众不同的尊贵却是现在所没有的。

刘二郎看着威风凛凛的父亲,抿了抿嘴,小心翼翼跟在后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林满堂抬头,发现一身锦衣华服的刘族长微微愣了一下。

那几个族人看到刘族长,头也不敢抬一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族长”。

刘族长好似没看到一般,打他们身边经过,与林满堂客客气气见礼。

等见过礼后,刘族长才冲那几个一挥手,像赶苍蝇似的驱使他们离开,那几个族人也不以为意,如蒙大赦飞奔离去。

林满堂收回视线,就见刘族长冲下人呵斥,“如此惫懒,赶紧给客人上茶。”

下人赶紧过来给林满堂赔罪,说自己怠慢云云。

林满堂只想速战速决,毕竟今儿是桂香和刘青文的婚礼,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

那下人见林满堂如此好说话,心下松了一口气,自去准备茶水不提。

没过多久,三杯茶水奉上,林满堂浅浅饮了一口,赞了几句。

刘族长笑容浅浅,“到底是举人,说话就是比咱们这些白身中听。”

林满堂当不得他夸赞,从袖子里铁出钱袋,将银子放到旁边茶几上,“刘族长,今儿前来也是被逼无奈。我原本想着等青文成亲之后,再与他过来还钱。未曾想,你们不请自来,既如此,我们只好抛下客人,亲自前来还钱。对不住,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刘氏如今已经穷成这样,竟是连一日都等不得。是我大意了。”

刘族长眸间闪过一丝冷意,这是挖苦他呢。

刘族长重重搁下茶杯,扭头瞪向二儿子,“哦?我让你去刘氏贺喜,你竟然是去要钱的?你怎么如此不懂事?”

刘二郎赶紧跪下,握着拳头,涨红着脸羞愤难当,“爹,是儿子考虑不周到。我就是气不过。”

刘族长摆摆手,又斥了几句,林满堂见火候到了,便假意劝了几句,“孩子不懂事,教教也就行了。”

明明比人家年龄还小,却称对方是孩子。他说得坦荡,刘族长听了眼皮直跳。

林满堂似是半点没察觉,他甚至还好心好意劝刘族长,“不过您年纪已经不小了,也确实该颐养天年了,您呀,应该将事交给二儿子打理。您现在要是不放手。不给他锻炼的机会,将来……”说到这里,他摇头叹息,“那些丧气话。晚辈就不说了。”

就他二儿子这怂样了,三十多岁的人了怕老子怕得要死,是个人都知道他儿子不可能忤逆他。

现在做这番姿态也只是想撇清自己。道理他懂,被人当面打脸,他这样要脸,怎么成?肯定要找人背黑锅,他儿子就最合适的人选。

好是好,可他这么做,只会让他儿子永远成不了才,做错事只会想法子推诿。这人做事精明,教育孩子却是糊涂,这刘家…啧啧…以后没什么前途了。

刘族长被林满堂一通暗讽,胸腔涌起一股怒意。小子猖狂,明里说他老了,却暗指他恋权,将来刘氏肯定没前途。

林家起势才三年,他就猖狂成这样,谁给他的胆子?

林满堂看他脸色不停变幻,便知他正呕血呢,又起身施了一礼,“是晚辈狂言,常言道‘忠言逆耳’,刘族长若是不乐意听,那晚辈就不说了。”

他看了眼钱袋,指了下刘二郎,“你过来点点。”

这么多的钱,刘二郎自然不敢做主,下意识看向他爹,等他吩咐。

刘族长看着儿子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下一哽。正如林满堂说的那样,他二儿子不成气是他的心病。

可他放眼整个族里,没有一个小辈会处事,肯让他放心将族中庶物交于对方。

刘族长抬了抬手。

刘二郎赶紧过去拿钱,当着他的面倒数来,将银子数了一遍,回头又冲刘族长点头,意思钱数对。

林满堂又看向刘族长,“这钱毕竟是欠刘氏公中,所以麻烦您给盖个章。以后刘青文与刘氏两不相欠。他是好是歹都有他自己的造化。我们小庄村姓林、姓许、姓关都好,就是不姓刘。您呀,好好打理您的刘家村就成,别管咱们小庄村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