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陈芒就任县委办副主任的文件终于下来了。县委办几人欢喜几人愁，最痛苦的莫过于周与伦，他把那份红头文件紧紧拽在手中，然后撕扯成碎片，粉碎。这一刻，他不仅痛恨陈芒，也痛恨吴海波。他告诉自己，他要把他们带给他的痛苦，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他们。下午，陈芒到组织部跑了一趟，在组织科科长陈悦办公室坐了片刻，然后又在干部科唐艳艳办公室坐了一会。在清水镇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陈芒和唐艳艳有过几次接触，还算谈得来。陈芒离开组织部没多久，他去组织部撩唐艳艳的消息便由周与伦传到了张广源的耳朵里。意料之中，张广源怒了。张广源咬牙切齿地说：不作死，就不会死。陈芒，既然你不忍，就别怪我不义。很快，张广源给周与伦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周与伦的唇角微微挑起一个危险的弧度。陈芒，等着接招吧。下班后，陈芒送吴海波回家后，便把秦宣叫了出来。两个人找了个小咖啡馆。“查到了吗？”陈芒问道。秦宣看着他，说道：“信息不多，但是，闻婕死前，你的上司本应该在美国，却突然回来了。还有，他在美国的时候，闻婕和他通过电话。回来后，两个人也通过两次电话。”“这不足以说明什么，县委书记和副市长之间有联系，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闻婕死前那几天，吴海波只和几个人有过联系，而她死后，他的电话便多了很多。”秦宣说道。“你是说，闻婕的死，和他有关？”“我只是分析我得到的信息。”秦宣淡淡地说道。陈芒微微皱着眉头，他想不通，如果闻婕的死和吴海波有关，那么那些出现在他屋子里，还有出现在春海名都的那些人，是吴海波的人？如果那些人真是吴海波的人，那么吴海波一定知道他在帮助舒雅洁查真相，可是，他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也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不满。不可能，吴海波是一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当初他知道他和高松化私下里接触，便十分不高兴。如果，闻婕的死，真的和他有关，他绝对不会放任他继续下去。可是，又怎么解释，闻婕死前死后，吴海波的情绪变化呢？陈芒感觉，自己似乎查到了什么，但一切却又迷雾重重。他端起咖啡，慢慢地喝着，脑海里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傍晚，闻婕坐在党校图书馆看书的样子。当时，她一定已经决定了。只是，她去那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否和那些人正在查找的东西有关？忽然，陈芒脑海里灵光一闪，看着秦宣，说道：“这段时间，你跟着雅洁，有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你们？”“有。”“查出他们的身份，还有背后的那个人。”“好。”对于秦宣的能力，陈芒倒是有些吃惊。当初，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严守纪律有些武艺的大兵，没想到，他的思路非常敏捷，而且电脑技术非常厉害。他是个非常棒的情报员。离开咖啡馆的时候，陈芒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舒雅洁，下意识地看了秦宣一眼，拿出手机，却看到了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陈芒还没来得及问好，便听到那端一个陌生的女声有些尖锐的声音：“小陈，吴海波和你在一起吗？说好的，他下班后就过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你告诉他，如果他今晚不出现，我就把我们之间的照片发到镜州论坛上去。”女子的声音微微有些急促，又带着些委屈。“你是谁？”陈芒下意识地问道。“我是谁？”对方嘲讽地一笑，“小陈，作为秘书哪些问题该问哪些问题不该问，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一点，他以前的秘书小周可比你强多了。”说着，也不等陈芒回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短促的嘟嘟声，陈芒的脑子有些懵。这个女人是谁？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得到了三点信息。第一，这个女人不是吴海波的老婆。第二，这个女人认识周与伦。第三，这个女人手上有照片。所有这些信息都证明了一点，这个女人和吴海波有不正当关系。而且，如果吴海波今晚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很有可能在镜州论坛上发表他们的照片。若真有照片发在镜州论坛上，那么吴海波的政治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作为他的秘书，陈芒的政治生涯也会十分悲催。只是，她为什么找他，而不直接找吴海波？她不知道吴海波的电话？这个可能性不大。吴海波不接她的电话？那么，他要不要给吴海波打电话？陈芒有些犹豫。看着深沉夜色中闪耀的灯光，陈芒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圈套呢？从吴海波平日看女人的目光来看，他并不是一个特别色的男人。不过，这并不能断定，他没有情人。陈芒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张女人的脸，半老徐娘，眉宇间带着一股子防备。难道会是她？那个曾经在县委办吵闹的女人？陈芒回想着刚才电话中的声音，似乎有些像，又似乎不像。不行，他不能就这样给吴海波打电话。如果这一切只是圈套，那么，他这个秘书，会被吴海波嫌弃，甚至放弃。只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个女人真的把照片放在镜州论坛上，他和吴海波都会万劫不复。怎么办？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查一查这个女人的底细。他把手机递给秦宣，问道：“查出这个号码，你需要多少时间？”“三分钟。不过，我现在没带电脑，如果算上在路上的时间，估计要一刻钟。”秦宣回答。一刻钟太长了。他等不了。他拿过手机，找出长湖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盛奎的号码，拨了过去。一会儿，盛奎便接了电话，声音带着决断，不愧是公安局副局长：“兄弟，找我有事？”陈芒也不绕弯子，说道：“是的，需要盛大哥帮我查个号码。”“你把号码发我手机上，我马上让人查。”陈芒把号码发给盛奎，等了片刻，盛奎的电话便回了过来：“这个号码没有登记。”“没有登记？”陈芒心里一紧，看来这个女人有问题。若真是吴海波的情人，为什么要用一个没有登记的号码给他打电话？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吴海波为了保护自己？陈芒脑海里快速地闪过各种念头。“是的，现在手机号码实名登记这一块，还是有漏洞。”盛奎解释道，“这一块公安上也会慢慢抓起来，不过难度有点大。”“能帮我定位一下，这个号码的位置吗？”“可以。”陈芒看着手机上那个号码，想了想，按了通话键。很快，电话便被接通了：“他来吗？”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甚至带着一点不安。不过，陈芒并不注意这些，他只是仔细地分辨着这个女人的声音，是否熟悉，是否就是那天在县委办出现过的那个女人。“他不接电话。”陈芒的声音也有些焦虑。“他不接你电话？”女人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你在哪里？”“他知道我在哪里！”女人忽然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告诉他，如果他一个小时内不出现，就别怪我不念旧日情分，我会把我们所有的照片都发到镜州论坛上，到时候，别说他心心念念的副市长不可能了，就是他的县委书记位子也坐不稳。”陈芒心里一惊，这个女人对吴海波是了解的，很快就要换届了，吴海波的确是想要争一争副市长的位子的。难道，这女人，真的是吴海波的情人？“你先别激动，再等等，我再给吴书记打电话。”“不，我已经等了他许多年了，等没了青春，等没了美貌，我等到了什么？你说说，我等到了什么？不，这一次，我不会再等他，我要让他后悔，让他知道他亏欠了我什么！”女人的声音越发尖利，仿佛真的受着内心的巨大煎熬。陈芒有些动容了，她的声音不像是造作。“你给他打过电话吗？”陈芒一方面想要拖延时间，一方面也想多获取一些信息，所以便继续问道。“我打过，不过他没接。”女人忽然低低地哭了，哭声很压抑，但听得出来是在哭泣。“吴书记可能有重要的事情吧。”“你不用安慰我，”女人尖锐地叫起来，“今天我看不到他，我不会放过他的。”说着，又把手机挂断了。这个时候，盛奎的电话打了进来。陈芒忙接起电话。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