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总,快起来吧,又不是你的错?”看着鬓角都已经有些发白的夏天海,再看看坐在琴台后面一直低声不语的夏秋萍,周易心中有些不忍。大夏建筑与楚风集团的恩怨,不过是商战所致,谈不上谁对谁错;至于夏如恩不知轻重的那句话,周易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更没想过要为难这对父女。得理需饶人,周易从来就不是那种不依不饶的人。这也是他与唐宝不同的地方,对人对事,还是抱着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并没有因为夏如恩的一句话,就产生出这小子不知死活,胆敢亵渎我‘周大人’的想法。所处的位置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就自然不同,周易还没那么大的脾气。“周先生,您肯放过我们了?”夏天海声音颤抖着,完全不敢相信周易竟然这么好说话,激动之下,一双老眼都有些红润了。“呵呵,不过一句话而已,谁还没有个说错话的时候?我周易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赶尽杀绝的人”周易微微一笑:“好了,老先生可以走了,回去后也不要过于责怪令公子,谁还能保证这辈子不说句错话呢?”“周先生大人有大量,谢谢,谢谢了。”夏天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本来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无论周易提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他都会一口答应,无论付出多大的利益,也要先渡过眼下的危机再说,却没想到周易并没有为难他,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放过了夏家。“周老弟”刘珂却是一皱眉,周老弟这也太好说话了。要是换了自己,不趁此机会把夏家掏个底儿掉他从此就改姓曹!“周先生,刘总,两位放心。我夏天海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懂得该如何去做。”夏天海忙道:“从今日起,周先生就是我‘大夏建筑’的董事会成员了。另外大夏建筑也准备与楚风集团合作,共同开发京都房地产项目,不知周先生和刘总意下如何?”“我是‘大夏建筑’的董事会成员?”周易一愣。“当然,我会将名下股份转给周先生百分之十八。从今天开始,周先生就是‘大夏建筑’的第二大股东了,您要是对董事长这个职位有兴趣”夏天海是什么人?那是深通‘舍得’之道的成功人士。给了周易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不但让他在唐宝面前更好交代,也等于是把周易拉上了大夏建筑这辆马车,宝二爷的大哥都是咱大夏建筑的人了,我看今后谁还敢找麻烦!对周易以退为进、对刘珂则许以共同发展京都房地产的大馅饼,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翻掌之间,化不利为利好,这就是夏天海的老道之处。“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不喜欢管事儿。”周易其实是想说,要不你把股份直接兑换成现金给哥们儿吧,哥们儿现在手头紧。却终于比不上夏天海老脸皮厚,没好意思说出来。“呵呵,这个周先生就不用担心了”夏天海哈哈笑道:“您有时间的话,就去咱‘大夏建筑’转转;不想去的话,还有谁能命令您这位大股东?您就等着每年分红利吧,哈哈来来来刘老哥,咱们谈谈合作发展的事情?”“要谈要谈,不过该是我叫夏兄才对,老哥什么的可是不敢当啊”刘珂骨子里就是个谋利的商人,这一化敌为友,那叫一个热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夏天海是同穿一条内内、同追一个妞儿的好兄弟呢“阿易是他!是他”没有人注意到,坐在琴台后的夏秋萍听到周易自报姓名后,身子猛地一晃,泪水无声流落。“四年了,阿易原来已经走到这样的高处,他他竟然都认不出我了麽?也对啊,我改了名字,而且自从眼睛有病,这四年来陪伴我的只有琴,我现在的琴技已经不是当年可比了,他认不出我也是正常的”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夏秋萍的心中却在播放着一幕又一幕的画面“阿易,我爱你,你呢?”“阿易,明天带我去北海吧?我要你骑自行车去,这样我就可以坐在后面搂住你的腰了”“阿易,我爱你,可惜你并不适合我,我家里是不会同意的,对不起”还记得在那个分别的晚上,她强压住心头的悲痛,不去看那个痛苦的男孩,直到跑出了很远很远当她回过头时,一道厉闪划破天空,那个在大学四年中一直爱护着她、呵护着他的男孩子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幕中。那时还叫张萍的夏秋萍第一次喝了酒,第一次醉了周易也并不知道,当年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他的女孩儿已经遵从病重母亲的嘱咐,与父亲重归于好,在与他分手后,就改回了父姓,还在名字中加了一个‘秋’字。“阿易,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季节啊?”“嗯,我最喜欢秋天”这个秋字,是夏秋萍对初恋情人的回忆,也是表示离别之意。四年了,夏秋萍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回到父亲身边,成为夏氏家族的继承人、断绝与周易的那份恋情,是她对母亲的承诺。是承诺,就必须要遵守,可在她心中,那个每天都会揪着她的鼻子叫小猪猪,每天都会在第一时间替她从学校食堂打来饭菜的大男孩却还是她最最重要的人天意总是弄人。就在她最终决定要背叛对母亲的承诺,挽回这段宝贵的恋情时,她却患上了几乎不可逆转的眼病——青光眼导致的视神经萎缩,使她仅仅只剩下普通人百分之三的视力。这个时候去找周易,是祈求怜悯麽?破境重圆果然只是传说中的故事从此,陪伴她的,就只有一张孤琴。这次如果不是家族即将遭遇灭顶之灾,她是绝不会走出闺房的,可万万也想不到,这一次步出那个壁垒森严的家,居然就遇到了当日的初恋情人,而且那个曾让父母亲极度鄙视、看不起的大学生周易,如今已经是连父亲也要仰视、拼命巴结尤恐不及的大人物‘周先生’了“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夏秋萍忽然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个梦,既甜蜜,又残酷。“我我该与阿易相认麽?不不不当年是我离开了他,现在我怎么有脸更何况,他现在都是周先生了”一时间柔肠百结,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天旋地转。“扑通!”夏天海正跟刘珂聊得起劲,张钊也凑到一旁时不时地插言,夏秋萍却突然昏倒在地,那张古琴也掉落地上,摔断了两根琴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