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守着,老鼠还是会爬到我的床上。”某人瓮声瓮气地说道。
“那你过来我床上睡。”
“……”
李悬咬咬牙,还是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入眠,就在她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熟悉的嗓音哼着悠扬的旋律,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调子拖拖沓沓懒懒散散,仿佛午后静谧温暖催人欲睡的阳光……
李悬侧过身来对着林希,他枕着手望着天花板,给她唱催眠曲。
在他嘶哑迷人的嗓音里,她的心静了下来,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荒僻的小山村,睡在冰冷坚硬的柴屋里,早上的第一抹阳光透过柴屋窗户斜斜地铺洒进来,他必须快速的爬起来,跑到院子里,捡起水桶从井里打上来一盆水,匆忙地洗漱,每天他都必须比李大鹏起来更早,否则在睡梦中就会被揍醒,金花一边做饭一边骂他,他浑不在意,跑到厨房,金花扔给他一个窝窝头,他拿了要在嘴裏,背上了门口小背篓,出门去山上割猪草。
雨后的山路上满是黄泥,湿滑无比,林希捡了一根木棍子,戳着坡面,爬上了半山腰,沿路搜寻着,抓起一把青绿色的猪草,取出腰间的镰刀,咔嚓一声,草茎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一簇草叶被他熟练地扔进了背篓,清晨的山野格外静谧,连风声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草丛里传出了“沙沙沙”的声响,窸窸窣窣,引起了他的注意,林希心想可能是野兔或者黄皮子什么的,手持着镰刀循声摸过去,面前半人高的草丛抖动着,果然是有东西!
他伸出手一把薅过那蔟草丛,举起镰刀就要砍下去的时候,草丛里发出一声尖叫,他立刻停下了动作,只见一个女孩花容失色地看着他,这女孩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比他大得多,皮肤白皙,长头发,一双明亮而幽黑的眼睛泛着水色,她绝不是村里的人。
女孩看他不过还是个小孩儿,没了之前的恐慌,竖起手指放在丰润的唇间,似乎是在示意他,不要声张。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几个男人的说话声。
“黑虎,你咋把人放跑了呀?”
“哪里是我放跑的,她说去茅厕,不让我跟着,我当时也睡得糊里糊涂,也就没管她,哪里晓得,她去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回来,外面狗又叫得厉害,我这才晓得,人是跑了呀!”
“新媳妇刚来的几天,都是要挂狗链子的,不然一准儿跑三师行迹!你也忒不小心了!”
“她细皮嫩肉的,我没舍得给她挂狗链子。”
“你看你,女人就是不能疼,不然她得翻了天。”
“可不是,花了我五万八千块呢!”
“没事,跑不了,咱们洪沟湾跑过多少媳妇,没一个跑出去的,别担心。”
“这次抓回来,老子铁定办了她。”
一个全身黝黑肌肉结实的男人和三五个村民爬上了山腰,迎面便看到林希在山坡上割猪草。
“大牛,看到黑虎家的新媳妇没有?”远远的栓子问了他一声。
林希弯下腰继续割猪草,没理他。
“问你话呢!”
“新媳妇?人家答应做你媳妇了吗?”林希回头冷嘲了一句。
“嘿你个臭小子,肉痒了是不是?”黑虎走过去就要揍他,被栓子一把拉住:“算了,找人要紧。”
一群人便朝着另一条大道上走去,等他们走远了,身后女人才拨开草丛,站出来:“谢谢,谢谢你。”
“你跑不掉的。”林希将一把猪草扔进了背篓,要能跑得掉,他早跑了。
“不跑,难道留下来等死?”女孩气性倒是很烈。
“死很简单,活着才难啊。”林希看也没看她,眼眸里流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苟且地活着,宛如蛆虫蝼蚁……
“从这裏到最近的小镇,有五十公里的山路,走大路最快也要走两天一夜,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如果走山路,要翻过三座山,山上有野兽,还有会迷人的黄皮子,活着走出去的几率比死还小。”林希淡淡地说道:“你要是现在回去,可能会少挨点打。”
“我不回去!我是被拐卖来的!我今年都要读大学了,出来打工想赚点学费,结果……结果……”女孩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我必须离开这裏!”
林希看了看她,指了指前路,说道:“前面有棵老树,树下有个洞,很隐蔽,你钻进去在裏面呆几天,他们这两天找不到你,会以为你跑出去了或者被野兽吃了,到那时候你再上大路,可能逃出去的几率更大。”
“谢谢你!”女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几步,她又回头道:“可是……我呆在裏面,吃什么啊?”
“我在那个树洞里准备了干粮,不多,你省着吃。”林希转身说道。
女孩脸色有些讶异:“为什么?”
林希没有说话。
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他和她一样,也不属于这裏!
“我把你的干粮吃了,那你怎么办?”
“你要是能跑出去,帮我联系首都的父母,让他们来救我,我叫林希,家住在合首路78号”
“嗯星途有我!我记得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林希转身便走了。
“我叫李巧真。”女孩冲他小小的背影喊了一声。
当天晚上,林希背着一担柴伙,走在山路上,便听到了山坳间有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不远处田埂上,几个男人拉扯着李巧真,将她往回扯,她一边哭一边挣扎着,结果大栓子走过去,一拳打在了李巧真的肚子上:“还不老实!看你往哪里跑!”
“大栓哥,不要打肚子,肚子还要生娃呢!”黑虎追在后面急切地叫道。
“你自己家的媳妇,你自己办!”大栓说完将李巧真扯到黑虎面前,黑虎抡起大掌,“啪”的一声,直接将李巧真扇进了田里,狼狈不堪,白皙的脸瞬间肿了起来,李巧真张大了嘴,哭得声音都已经沙哑,一抽一抽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
“你们不是人,是恶魔!”
“老子是你男人!”黑虎说完抓起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将她从田里弄出来,李巧真满身狼狈,整个山坳都是她绝望的哭喊声。
林希小小的双手攥成了拳头,看着这些家伙,拖着李巧真的手臂,一路从田埂拖回了黑虎的院坝上。
林希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一路摸到了黑虎家的矮墙外面,趴着墙往裏面看。
院墙内传来了李巧真惊恐的哭喊声,林希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几个村民拖进了屋里,门没有关,李巧真被五马分尸一般拉着胳膊拉着腿,她衣服已经被扯烂,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挂着泪珠,还有晶莹的鼻涕。
“x你娘的,老子非要打断你的腿不可!”黑虎的爹朝着李巧真脸上啐了一口唾沫:“也不打听打听,谁家的媳妇能逃得出洪沟湾,胡大鹏家买来那野小子,前前后后跑过二十几次,还不是给抓回来了,除非你长了翅膀飞出去!否则生是我黑家的人,死是我黑家的鬼!”
“我日你们的妈!”李巧真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我日你们的祖宗!”
她的叫骂不但没有让这些人停下施暴,反而激发了他们的野性,无数双手伸了过来,扯李巧真的头发,揪李巧真的耳朵还有脸,甚至是身体,她爆头抵抗,脸上手臂上都起了红印子,黑家人并没有阻止村人的暴行,这让他们变本加厉地欺负起了李巧真,撕扯她的衣服,露出白色的文胸,结果不知是谁,一把将文胸扯了下来,李巧真慌乱地双手护住胸口,哇哇地大哭着。
黑虎走过来,抓起了李巧真的手,将赤着上半身的她给拖进了里屋,重重关上门,村民们就在外面哈哈大笑,趴在门上往裏面听。
“肯定还是个处儿。”
“必须的,屁股那么瓷儿。”
“嘿嘿嘿嘿。”
“黑虎有福了。”
屋里传来了李巧真声声的尖叫。
林希全身颤栗,脸憋得通红,他好像扑过去,吃这些人的肉喝这些人的血,把他们千刀万剐,扔到油锅里炸重生之千金心计。
可是他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她。
他连自己都帮不了,宛如蝼蚁一般,苟且而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洪沟湾这样的地方啊!这裏根本不是人间,是炼狱!这裏的人,都是魔鬼!
早上,两个人都已经换上了王大婶给他们准备的衣裳,真人秀从今天起正式录制,所以他们吃的用的,都必须和村民一样。
两个人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面面相觑,林希穿的是王大婶儿子的旧衣服,灰不溜秋的,还缝着补丁,李悬穿的当然是王家儿媳妇的一件棉质花褂子,下面配一条黑长裤。
林希一看到她就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走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周,拖长了调子唤她道:“还真是小村姑啊。”
“哼!”
李悬看着在院子里打水洗漱的林希,衣服很合身,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模特身材,典型的衣架子,随便什么衣服穿身上,都能让他穿出味道来,这一身村民打扮,迎着清早的阳光,宛如饱满的麦穗,结着健硕的颗粒,还真是,十万分的诱人。
大清早,直播间也已经挤满了粉丝,并不止是李悬被他吸引到了。
<small>喷鼻血</small>
<small>我希还真是穿啥像啥!</small>
<small>而且颜值担当!</small>
<small>吼吼!我要给他生一窝猴子!!</small>
早饭之后,他们就要开始干农活了,王大爷今天要下地,但是城里来的客人肯定干不来这活计,索性便让他们背着背篓上山割猪草。
毛毛和西宝漫山遍野地撒欢,李悬背着空背篓,走在山路上,一会儿踩朵花儿嗅嗅,一会儿扯根藤条编织成花环,呆在林希的脑袋上,看哪哪儿都新鲜,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林希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面无表情,任由她把他打扮成花姑娘似的。
摄像师小程扛着摄像机,在山下就被他们远远甩出了一大截,他掏出手绢擦了把汗,气喘吁吁地攀爬着,快把体力都透支了。
<small>摄像师你缺少锻炼啊!</small>
<small>就是,好急人哦!</small>
<small>都快看不到我希希和悬悬了!</small>
<small>你在这样我就跳频了啊!看看人家郑颖女神和叶影帝的摄像师,全程跟拍不掉队</small>
<small>吐艳,快跟上!</small>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块坡地上,这裏长满了茂盛的猪草,风一吹,沙沙作响。
林希薅起一把猪草,用镰刀熟练地切割下来,扔进背后的小背篓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李悬学着他的动作,弯下腰抓起一把草,紧接着“啊!”地尖叫了一声,林希回头,就看到她手指尖冒了血,草笼里还混着带刺的枝条,她没看到,接过就被刺伤了。
林希皱了皱眉,扔下了手里的一把草,走过来扯过她的手,白皙细嫩的皮肤,修长的指间,莹润的指甲盖,哪里是干这种粗活的手重生之超能系统。
二话没说,他将她冒血的手指头放进了嘴裏。
李悬的心跟着一阵颤栗,感受着他舌尖舔舐席卷着她指头上的血迹,用力地吮吸了一阵,温暖包裹,大风扬过,她面红耳赤。
摄像师小程出脱半条老命,总算爬上了山来,结果一冒头,就看到林希把李悬的手指头含在嘴裏。
<small>有情况有情况!</small>
<small>啊啊啊!终于要搞事情了!</small>
<small>我的天!</small>
……
李悬将手抽回来,林希看向摄影师小程,喊了一声:“有没有创可贴?”
“有的。”小程说完从包里摸出一个创可贴,林希接过,用嘴撕开,然后抓起李悬的手,动作轻柔而小心,给她指间的伤口包裹上。
<small>原来是悬姐割伤手了呀</small>
<small>我还以为两个人要野地里来一发呢!</small>
<small>同楼上……</small>
<small>你们思想太污了</small>
手上贴好了创可贴,林希便夺过了李悬手里的镰刀:“笨手笨脚,自己一边儿玩去。”
“那不行。”李悬坚持:“我会小心的。”
林希把镰刀扔进了背篓裏面,扫了她一眼:“少废话,要是手上被搞的满是伤口,还怎么弹钢琴?”
……
好吧,李悬闷闷地应了一声,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看着林希动作熟练地割草。
这家伙,真是走哪都能活的典范啊!
李悬突然想到了生命力旺盛的的野草,无论是一望无垠的原上还是阴暗潮湿的水沟,都能够很好地生存下来,放肆成长。
他就是草。
两个小时后,林希将装了猪草的背篓给李悬背上:“怎么样,背得动吗?”
李悬看了看林希的背篓,满满都是草,而自己这儿,却只有半背篓,还是很轻的。
“怎么不装满呀?看不起我是不是?”
林希眉毛一挑,直接从自己的背篓里抓了几把扔李悬背篓里,然后抬腿就往山下走,轻笑了一声:“疼你还不识好,那你就背吧。”
“哎!你等等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山径小路上,李悬累得气喘吁吁,林希脸色一如既往的平常,跟没事人似的。
<small>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俩人好登对,超有夫妇即视感。</small>
<small>你劈柴来你挑水,神仙眷侣啊一朝得子!</small>
<small>什么神仙眷侣,明明就是一对野鸳鸯!哈哈哈哈</small>
<small>怎么办我想看两人野战</small>
<small>楼上污污污</small>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李悬将背篓放在院子一脚,坐在水井边上,捂着额头气喘吁吁,朝着屋里望了一眼,朝着摄像机小程问道:“家里没人啊,主人家呢?”
“下田干农活,还没有回来。”
“他们俩,这么大年纪,还要干农活呀?”
“当然,家里没有青壮年劳力,农活还是要有人干的。”小程答道。
林希脱掉了衞衣,溜出了光溜溜的胳膊膀子,在井边打了一桶水,然后用自带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汗珠。
李悬知道,林希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夏天的时候在家里只要稍稍出点汗,一定会去洗澡,这种讲究,李悬不知道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来才养成的。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身上肌肉无比匀称,并不粗鲁,但是很有劲,皮肤偏铜黄,浑身上下散发着雄性野兽般的信息素,男性荷尔蒙爆棚,李悬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呆呆。”林希叫了她一声:“我来帮我擦背。”
“啊?”
“啊什么啊,快点。”林希不耐烦地催促。
李悬有些紧张地走过去,接过了他手上的毛巾,然后俯下身在冰凉的水里搓了搓,抬头说道:“水很凉哎?要不要去烧点热的,这样会感冒。”
“不用,习惯了。”林希说道。
李悬将毛巾摊开,林希乖乖背过身去。
阳光下,空气中每一粒微尘都清晰可见,她的呼吸,轻不可闻。
李悬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宽大的背部,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每一寸皮肤,都让人狼血沸腾。
“你在紧张什么?”他微微侧头,看向她泛红的脸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李悬心惊肉跳地说道。
“我听到你的呼吸了,很急促。”
“不擦了,讨厌。”李悬将毛巾往盆里一扔,红着脸转身回了房间。
林希捡起毛巾,笑了笑,搭在肩头,将盆里的水倒进了沟里。
直播间里的老司机们已经看懂了一切。
<small>都是套路哇!</small>
<small>希爷,好心机!</small>
<small>哈哈哈不带这么撩骚我悬悬的!</sm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