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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权的眼泪也禁不住缓缓而下。
辛邦杰是因为被父亲赶离军中,不愿意他陪着身处危险而难过。
陈锃因为无法确定是否该去宋国避难,而犹豫不决。
只有赵权自己知道,父亲很可能难逃这一劫。金国在此战中必亡于蒙宋联攻。而这样的结局,别说是他现在一个人,就是来个一千个一万个赵权,也根本不可能挽回。父亲安排辛大哥回来,自己已存战死之念,就算去一趟蔡州,也拉不回父亲。
更何况蒙宋两军一旦合围,个人力量在这样的战场之上,必如飞灰。
陈锃沉吟了好一阵,望向梁申问道:“梁先生,你怎么看?”
只要赵槿不在场,梁申的思路就会特别清楚。他没有发表自己的想法,而是问辛邦杰道:“辛兄弟,可以讲些辽东那边的情况吗?”
辛邦杰把心里的纠结多少发泄出去了大半,呼吸也感觉通畅了许多。
他稳了稳情绪,说道:“贞祐元年,嗯,差不多是二十年前吧,契丹人耶律留哥,在辽东叛乱后投降了蒙古。义父随宣抚使蒲鲜将军到辽东平叛。
但是,第二年中都被蒙古兵围攻,皇上弃都,南迁开封,中都陷落。辽东与中原的联络完全断绝,义父跟蒲鲜将军及四十万的平叛部队都回不来。蒲鲜将军就在那建了个东夏国。
义父在辽东的时候跟那边的猛安千户大乌泰结成生死之交,也曾经交代过我,这边没法呆的时候,想办法护送你们去辽东找大乌泰。”
辛邦杰一边说一边停顿,他实在是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俺就是在辽东时,被义父收养的。义父在辽东差不多呆了有十年。后来蒲鲜将军想跟皇上联系,便派义父从海路,过山东带着我们十几个人,偷偷跑回来,后来就一起加入忠孝军。
半年多前,虽然护送皇上南迁到蔡州,但一直在跟蒙古人打着。义父说了好几次,想回来看看小权,去义母坟前看下,但就是回不来。”
梁申沉吟了会,说道:“我半年前从蔡州出逃至此,本来是准备逃往宋国的。但现在我反而不太赞成去宋国了。”
“为什么?”陈锃急着问道。
“说实话,我本来对宋国并没有太多好感。”梁申同时在心里说,他对金国当然也没有好感。
“此次宋国出兵助蒙攻金,在我看来实在是一招昏棋,我倒觉得他们应该支持金国抗蒙才对。金国一旦灭亡,蒙古人兵锋必定指向宋国,以宋国兵力恐怕很难抵挡得住。
宋国最终的结局,估计跟金国没什么不同。更何况,我们现在对宋国一无所知,也无人可投奔。如果只是一个人还好,家里还有妇嬬小儿,过去了实难安置。”
这也是陈锃最头疼的地方,虽然前些年曾去宋国游历过,也认识了一些人,但都是泛泛之交。携家带口寄人蓠下,生计问题根本无法解决。而且现在家里存钱不多,百亩田地此时就算出售也无人接手。到了宋国,只能坐吃山空。
“而且,我还听说。”梁申接着说道,“宋国虽然经常会接纳北地汉人南迁,但南迁后都被标为‘归正人’以区别对待。甚至还发生过将归正人驱逐回金国的事情。”
赵权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不会吧,都是汉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