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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中诸人,身上多有铠甲,但只有郭侃一个人是全甲披身,那面护心镜更是被擦得光可鉴人。
郭侃奇怪地指着自己的前胸,问:“护心镜?只要这个吗?要拆下来可得费些劲。”
“我是这么想的,”赵权端起烛灯走到郭侃跟前,说:“利用这个护心镜,可以反射我手中的灯火,如果不够亮就用火把,这样足以让三四里之外的你们看到了。在护心镜周边围上黑布,开口朝着北岸,这样位于南岸的守军就查觉不到。”
史权点了点头,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就是——”赵权又有些犹豫着说:“让郭侃将军废了一身铠甲,有些罪过。”他心理却在暗暗嘀咕:你让我们冒这么大风险去拼命,好歹让你出点血,这该不算过分吧。
郭侃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说:“没事,一身铠甲而矣。我上岸了你还给我就是,别偷着藏起来就好。”
驿站中众人一阵哈哈而笑。
史权问道:“你要先上岸?”
郭侃说:“是的,我必须和我的兄弟们在一起才行。我看小权此法可行,登岸部队损失不会很大。这首仗就交给我吧,小弟我南下数年,寸功未建,好歹也让我夺此首功。”
“好!那就交给兄弟你了!”史权拍了拍郭侃的肩膀,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咱们整支队伍将陷于被动,只能沿淮而下,自花靥镇登岸了。”
……
车船在漆黑如墨的淮水中沿岸缓缓逆流而行,船上没有任何灯火。老袁站在船艏,颇为紧张地盯着水面,时不时低声对身边的军士下着指令,军士再一个个地把指令传给底舱的车夫。
赵权等人正围坐在甲板的角落里,对着一个与赵权身子一般大的羊皮囊吹气。
这玩意是草原牧族的特产,名为“浑脱”。就是将整只羊完好地剥下皮,肚子缝合后便成为一个有四个小洞的皮囊。平时可以装酒,装牛奶马奶,装风干的牛肉。现在是用来给他们当渡河的皮囊。
本来以赵权等人的水性,要想泅渡过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得带着一些器械,尤其是丁武要了些火药,那就必须依赖这个皮浑脱了。
没吹多久,赵权就痛苦欲呕。
这个皮浑脱充满各种让人痛苦不堪的馊味。赵权既得使着劲吹气,又得防止吸进里面的味道,气没吹到一半,就差点把自己给憋死了。
“要是有打气筒就好了!”赵权又开始琢磨,那玩意的基本原理他还是知道的,但怎么做就不太明白。
“啪”的一声,一边吹气的赵权一边抽空把抓在自己身上的那只小胖手拍落。
陈耀哭丧着脸,两眼写满了委屈,眼泪正默默地汩汩而落。李勇诚蹲在他边上,胀红着脸,一声不敢吭。
王铠则是很有些得意的模样,一边吹着很难听的口哨,一边叨着:“你们呐!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啦,不要跟小孩子一样,看,报应来了吧!”
陈耀努力地眨巴着小眼,希望可以把眼泪多挤出一些,一边蹭着赵权一边哼唧着:“小舅——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