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的海商,如果单从明面上的贸易额来看,排在首位的自然是蒲家,即蒲寿庚与蒲寿宬兄弟,以及蒲寿庚的女婿佛莲。泉州往南洋大半的贸易,已经全被蒲家收归囊中。
紧跟其后的,是施家。施家的先祖为大食人施那帏,早年寓居泉州,已过五代,成为泉州的永住者。
也就是说,如今泉州至南洋的贸易,最少超过八成,都被这些蕃商所掌控。当然,他们的背后,还有皇族的力量夹杂其中。
只是,到底是皇族控制了这些蕃商,还是蕃商控制了皇族,这就不得而知了。
而今日在座几位,可以算是泉州海商的第二大势力。他们虽然是泉州最早从事海外贸易的家族,但如今已被挤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南洋贸易的份额逐年下降,北上日本、高丽商路断绝。现如今,也只能做些与宋国其他地区的买卖。
这些境内贸易,虽然交易额也是巨大,而且不受季风影响,一年可以行走多趟,但是与南洋贸易比起,利润薄了太多。
就像一个每天可以赚一个亿的那只企鹅,让他花一个月去赚一千万的钱,可能会让他感觉到淡淡的污辱。
内厅觥筹交错,外厅一个官装女子,在袅袅的香气中,操琴而歌。
香是好香,女子技艺也不错,歌声婉转悦耳,琴声欢快而流畅。
但是赵权心里,却感到一阵莫明的烦躁。
他突然想起,每天早上,听到隔壁院中传出的,有些生涩却会让自己觉得心静的琴音,是那个称自己为“大叔”的小姑娘弹的吗?
大叔?
赵权再次摇头苦笑。
“权爷,可是对在下安排有所不满?”问话的是年近五十的王永昌。
赵权一怔,端起酒杯,说道:“王公为长者,千万不敢如此称呼小子。”
王永昌捋了捋略有些发白的胡须,笑着说道:“如此,我就托大些,喊你一声兄弟吧!”
未等赵权拒绝,王永昌也端起酒杯,朗声说道:“在座诸人,看得起王某,大家日后都以兄弟相称,若无异议,请共饮此杯!”
桌上诸人,哄然响应。
赵权微微一笑,也不甚在意,举杯而饮。
“不知权兄弟,在北地主要做的什么生意?”
赵权酒杯还未放下,一人便侧过身来问道。
问话的是李家李维汝。
赵权淡然一笑,说道:“某家,主营山东至辽东航路的商路。”
在座诸人,眼睛一亮。
包括伍佑在内,他隐隐知道自己的堂兄一直在山东,为贾家服务,包括自己与大伯一家之所以能在泉州立足,也多是依托贾家之势。
不过堂兄从未与自己谈过关于山东的任何事情,虽然自己也很想开发一些山东的走私贸易,但并未获得堂兄的明确支持。
眼前这位自己陪伴了许多的天,自称权之肖的人,伍佑并不太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伍及知道,能让自己的堂兄如此重视的人,绝非一个简单的客商。如果能搭上他的势,在南北贸易中分上一杯羹,自然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
往南洋的贸易,已经越来越不好做了。
其他人,心思与伍及大体一样,都是颇为心动。
尤其是李维汝,他自然是最清楚往高丽、日本的贸易,其利润绝不低于南洋。
只是,现在黄水洋南北,就是连信息的传递都已经很困难,更别说进行正常的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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