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没能亲眼见到影魔最终消散的过程。但在他的下意识中,度玛从失去联系的那一刻似乎就开始在不为他者所知的阴暗角落慢慢死掉。
这种直觉和理性严重相悖——他从头到尾都认为齐努流斯从任何方面都不至于将影魔追杀致最糟糕的境地——但随着时间推移,度玛已经遇难的念头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
直到最后成为事实。
度玛·哀纳克的逝去带来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和混沌地狱链接的唯星之三由谁来管理呢?
不过那时他还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这个时候他认为度玛的最大麻烦不过是齐努流斯。至于别西卜,本来就对小小影魔的来回横跳不甚在意。
他没有去想别的可能。本来没有什么别的可能。
后来他明白那些隐隐约约的念头是哪里来的了。他甚至理解当时自己的那股无法抑制的无名愤怒是哪里来的了——这种理解甚至显得多余。它们确实来自那些本不存在的可能。
那些可能确实是由他亲手创造的。
……
……
……
天快要亮了,但“柑橘女士”罗思丽·基尼依然无法入睡。褥子又硬又薄,地板的冰凉如入无人之境,透过它大摇大摆地渗入骨头缝中,被子脏的看不出原色,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不敢想象它们原本是什么东西,曾经接触过谁身体的哪个部分。
念袭使大睁着眼睛,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缩的最小,减少和这些肮脏织物的接触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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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也许过了几年。时间似乎在最近失去了意义。日期的分隔不再是星期一,几月几日,或者什么遥远的节日。她也不再有准确的时分观念。取而代之的是“战斗时间”“逃命时间”“收尸时间”“掩埋和哀悼时间”,最后这个时间很快被“净化时间”所取代了。而“进食时间”被压缩的非常非常短,从中能得到的乐趣也飞快地下滑,最终平稳停在所受折磨的四分之一左右。
罗思丽非常疲惫了。在连续几个“净化时间”中,她一直都没能插入“休息时间”,但依然心中期盼第二天尽快到来,好让她能投入在不顾一切的正义激情中。
明天他们就会前往凯克米拉。
她会有足够的机会释放她的激情。
相隔几个铺位的爱德鲁·飞快胡冒着酒气,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气味和声响都充满了整个临时兵营。这加重了念袭使的烦躁。她无法合眼,漫无目的地在一片灰黑的阴影中打量着。预警的魔法连线发出澹澹的微光,勾勒出附近几个铺位的轮廓——蒙着一层薄薄的单子,凹凸不平,完全静止,就像某类最近频繁出现的时间中她经常见到的东西……
“东西”。是“东西”。“你最好这么认为。不然我担心你的精神会无法坚持到最后。”这是乌法乌法对她单独提出的建议。她后来认识到这不是关心,而是警告。
乌法乌法不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某个时刻开始,“白磷”似乎在尽可能回避和他们一起行动。似乎就是在魔怪舞者奇娜·多萝多牺牲之前,还是更早?
他越来越神秘,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可怕,兜帽下缠着一层又一层布条——那些布条似乎也在逐渐变多。但他们现在根本不会考虑信任问题。这些事情又能算是什么呢?
他们当然只能信任乌法乌法。行动会中活着的人,死去的人,他们都相信他的目的是绝对正义的。
其他的任何事情,任何事情都不重要。前进就会有牺牲。
罗思丽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响动。来自七二一·五的铺位。
在这个摇摇欲坠,状似废墟的兵营中,奥数法师似乎是能在混乱里保持条理的唯一人。他理应不在这样早的时间起来,但现在的时间她也根本不能确定。她应该转过头去询问。但不知为什么,不好的预感抓住了她的心。她捏紧被子的角,一动不动。
七二一·五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难道他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