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下去的话,秘法学者估计要称他为振幅三百的“真正的父亲”了。以查及时阻止谈话滑坡到那种糟糕地步。现在他抬起头,望见那两栋观测虚无之潮的塔楼现在亲密地头靠在一起,形成一个指着天的角。而斜坡上密密麻麻,曾经深藏着无数劳力的孔洞已经被完全吞没。
以查走向早已等待在那里的四位终点事务所办事员,听取详细的地形数据,看了看他们递上来的典礼流程图和场地设计图,又把维里·肖新加的一万零一个要求传递过去。
这片区域其实已经被虚无之潮清扫的颇为空荡,但对巨灵而言还是太小。他们有的顺势缩小了自己的形体,剩下的四处散开,观察,倾听着眼前乏味的荒凉景象,准备把它融进某一首歌。他们在这里如鱼得水,半透明的身体和终道之末的环境反应,表面都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古铜色。
“我去那边看看。”以查对努比索索说。“舌苔”没发觉任何异常,欣然应允,让以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缓步走开,建立一个规则屏障,切断他们之间的监控和联络。
要是旋钮四知道现在的状况——
他会发狂吗?理应不会,但以查乐意想象他感到背叛的样子。“他们就在路上,你将很快被暗杀。你需要保护,寸步不离。”旋钮四总是说。这样的话大概说了有一万遍。但这样的事总是没有发生。这些提醒也好,警告也好,变得比预告“今天下雨”还要没有威力,烦躁程度却加倍。
与日俱增地加倍。
以查把自己包在一个六面体规则中,移动到塔楼的顶部,为自己开辟一个临时的小平台。
从这里能鸟瞰到整个废旧工厂。巨灵像许多镶边的火烧云,在终道之末稀薄的大气中缓慢移动。四个办事员的尖脚戳在一片闪光的平地上——维里·肖预备安排乐队登台表演的地方,旁边则是威风凛凛的朗诵台,开场表演过后,所有的来宾将会依次上台,表达对一只小小的,普通短命的音波结构体劳工的沉痛悼念之情。
而他们可能完全不认识它。见过振幅三百的生灵本就不多,熟识更不用说了。在未来“世界上最棒的追悼会”上,大部分来宾都并不认识死者。既然来了,为了不让这个行为显得那么愚蠢,他们会努力参与,尽量伤悲。
有点无理。
任劳任怨的四名办事员来来回回,把旧的尺寸标记全部推翻,又从空气中抓出新的。
以查坐了下来。眼睛微微闪着金光。
过了一会儿,小小的白熊出现在他身边。
“你想起来没?”他说。
喔迦看看他,又歪过头看向他看的方向,咕哝一声。
“这很没有必要,对吧?甚至对振幅三百而言。尤其是在这个时间。”以查看着前方。“据我所知,在这个世界上,这场世界上最伟大的葬礼,只会对两个家伙有意义。
一个自然是维里·肖。一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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