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道:“我会带你去岛上,到时候不管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能多嘴问,否则就得惹我不高兴了。”
他这话,让江未语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白骨成堆的毁尸场画面,一瞬间让人毛骨悚然。
“好,好的,我不问就是了。”颤抖着嘴皮回答。
经此一事,蓬莱岛在江未语心目中直接成了人间炼狱,当天夜里就做噩梦惊醒过来,把守夜的嬷嬷吓得够呛。
江未语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大喘气,额角全是冷汗,她今天晚上没跟陆修远睡一间房,睡前特地做了不少的保暖措施,想着应该能一觉到天明的,哪曾想会在半夜惊醒。
耿嬷嬷现去水房烧了热水来给她喝。
“大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见她汗津津的样子,耿嬷嬷心疼地问。
江未语点点头,“是做了个不好的梦。”
梦到陆修远变成一条毒蛇缠在她脖子上,蛇信子“嘶嘶”往她脸上戳。
不想还好,一想,梦里的害怕都转为了现实,瑟瑟发起抖来。
“大小姐快躺下。”耿嬷嬷接过被她喝空的茶盏,忙道:“夜里这个时候最容易受凉,你可不能久坐,快些躺下,奴婢给你盖好被子,要说什么,你躺着说就是了,奴婢就在这儿陪着你。”
江未语听话地躺下去,耿嬷嬷刚给她盖好被子,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敲门?
江未语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耿嬷嬷忙去开门,看清楚外头站着的人,惊了一下,“姑爷,您怎么来了?”
陆修远直接进门,冷漠地对着耿嬷嬷道了一句“出去”就径直往里间走。
江未语早就听到陆修远的声音了,她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挪到床角,警惕地望着他。
这副模样,让陆修远没忍住笑了一下。
江未语微恼,“你笑什么?”
“跟我走。”他命令。
“大晚上的我不出去。”江未语裹紧被子,外面冷得要死,出去冻着了,谁能对她负责啊,敢情怕冷的不是他,他就能这么残忍地虐待她?
“没让你出去。”
“那你干嘛?”
陆修远顿了一下,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我娶你,不就是让你来暖床的?”
江未语犹豫了一下,“现……现在吗?”
都大半夜了,他竟然还没把床给睡热乎?
还是说,他又兽欲大发了?这大晚上的,真够能折腾的啊!
可是为了保命,不得不从。
江未语掀开被子,窸窸窣窣地穿衣。
陆修远是个睡眠质量很差的人,从三岁那年母亲被黑衣人带走以后,他就很少有睡好的时候,就算是找到了阿白,“失眠”也早已成了他二十多年来的习惯,晚上难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稍微有点响动就能吵醒他,但是他惊奇地发现跟江未语睡的时候,这个女人身上就好像有什么能催眠的东西一样,让他一觉睡到天明中途不醒。
从大婚之夜到回门之前,两个人都是睡一张床的,结果昨天晚上到江家不得不分开睡,他就怎么都睡不着了,几乎是一夜没合眼,今天晚上也一样,那张床分明很暖和,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尽管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也不行,思来想去,他只好过来找她,没想到她房间竟然还亮着灯,想到她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因为少了个“床伴”而失眠,心里竟然涌动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别穿了。”陆修远阻止了她的动作,自己脱了外袍鞋袜上床。
江未语呆呆坐在里面看着他,放着那么暖和的大床不睡跑过来跟她挤,什么毛病?
陆修远招手:“过来。”
“啊?”困得要死,谁有兴致做那种事啊,更何况前半夜她还梦见他变成毒蛇缠在她脖子上想咬她来着,没想到梦成真,后半夜还真来了,至于是毒蛇还是禽兽,她能说这厮两者都是吗?
陆修远二话不说将她搂过来钻进被子里。
介于之前那个噩梦,江未语心有余悸不敢反抗,于是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然后发现,这人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嘛,那他干嘛睡不着,有钱人的通病?
“别动。”陆修远压抑着声音警告:“一会儿惹出火来,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江未语暗暗撇嘴,想睡来着,就是不知道手往哪儿放,总不能也像他搂着她一样伸过去抱着他吧?
“睡不着?”陆修远睁开眼睛,侧眸看她。
江未语点点头,谁料得准他半夜突然过来啊,又莫名其妙要抱着她睡觉,睡意都被他给吓没了。
“你以前睡觉不是都不抱我的吗?”江未语低声道。
这种近到能听清楚他心跳声的距离,哪是能让人安静下来睡觉的。
陆修远微笑,“少奶奶,本少爷抱着你睡觉还犯罪了?”
犯罪是没犯罪,可是别扭啊!
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晚上来搂着她睡,他也不嫌膈应。
江未语吸吸鼻子,“我不习惯。”
“是么?”陆修远若有所思地盯她一眼,不习惯?那天晚上是谁主动过去的,一钻进他怀里就睡成猪。“要不要我教你怎么习惯?”
“不……不用了。”江未语讪笑,“我慢慢来,慢慢来。”
说完,乖觉地安静下来,闭上眼睛,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陆修远也一样,在自己房里的时候睡不着,来她这边很快就入睡,虽然的确是比在他房里冷,不过抱着她的话,也还好。
江未语醒来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陆修远的盛世睡颜,他安静起来,有一种画卷般的静谧感,看得她心跳狂乱。
当然,仅仅限于对他这身皮囊的欣赏,至于人品以及其他?呵呵,不敢恭维。
江未语绕过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梳洗穿戴好出去甲板上透透气,运河上的雾已经散开,今天难得的出了点太阳,不过冬日的太阳谈不上暖和,尤其是南方,就算四下阳光普照,一旦有风,那就跟刮骨剔肉似的,冷疼。
听下人们说,照这速度,明天早上就开始入海了,于是在某个渡口,船靠了岸,家仆们都上去准备足够的新鲜食材,江未语看到数量很多,便开口问,“咱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吗?”
其中一人道:“小的不知,只是少爷吩咐了至少准备半个月的食材,小的们只能照办。”
半个月啊,这究竟是要去哪里呢?陆修远这杀人抛尸的地点选得可真够远的。
在甲板上吹了会冷风,江未语就回房了,陆修远已经起身,正巧丫鬟送来早饭,她便陪着他吃。
从回门到现在,只是中途在江府歇了一天脚,其余时间全都是在船上过的,江未语觉得烦闷,趁着船靠了岸,她小声开口道:“我能不能下去看看?”
“看什么?”
“唔……在船上待了这么多天,下去透透气。”
“我赶时间。”他语气冷淡,跟昨天晚上抱她睡觉的“热情”一点不搭边。
“就一会儿好不好?”
陆修远想起她昨天对着嬷嬷的碎碎念,暗道这丫头八成是害怕他真对她动手所以要逃。“我陪你去。”
江未语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拒绝,反正她对这儿人生地不熟,有陆修远陪着,她就不能走丢。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船朝着岸上走去。
这里是个县城,今天十分热闹,人流拥挤。
为了避免引起关注,陆修远并没有带随从,就那么跟在这丫头身后,看她对集市上的小玩意儿那股子好奇劲,心中竟然升腾起一丝满足感来。
陆修远随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爱的人是云初微,怎么可能对江未语有别样心思?他们是夫妻不假,却是交易来的婚姻,他心里有人,当然,倘若她心里也有人,只要她不做出损及陆家名誉的事,他也是不会过问的。
江未语顺手从旁边的摊子上拿起一串贝壳来,上面还缀饰着漂亮的流苏和颜色相宜的细线。
在这里看到,江未语很意外,“我之前见着表少爷的房檐下挂着好几串,他似乎很喜欢贝壳呢!”
想起那个人,江未语怔然了一瞬,当初小镇初遇的时候,因为目标是陆修远,所以自动忽略了他旁边的那名男子,等嫁入了陆家与易白有过简单的接触,江未语才发现易白虽然看似高远清冷,但实际上比陆修远更好相处,起码品性要比陆修远高出几个倍。
关键是,公爹的亲姐姐是商户女吧,竟然生了那样一个超凡脱俗遗世独立的人,就好像原本该位于云端的谪仙,却落入了凡尘,江未语觉得他在陆家待着有那么一丝丝的违和感,可是呢,每天都能见到这样赏心悦目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陆修远见她发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怎么知道阿白房檐下挂着贝壳?”
“我亲眼看到的。”江未语红着脸道:“我刚去陆府的时候不熟悉路,有天误打误撞进了表少爷的院子,然后就……”
然后就看到了房檐下那道修长惊艳的身影,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些贝壳,贝壳摇晃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很好听。
原本比这更好听的声音江未语都听过,可是那人配上那景,就让她觉得独一无二,无以伦比。
只是,欣赏归欣赏,其他的心思,她可半点没有,对着那样气质高华的人生出别样心思,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陆修远的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眸光微微的暗了一下,刚才才想着就算她心里有人,他也不会在意,可是昨天晚上还窝在他怀里安睡的人一觉醒来想着别的男人想到脸红,怎么突然感觉很不是滋味呢?
不不,关注点错了,应该是他不允许有夫之妇这样亵渎阿白,嗯对,就是这样。
见江未语要买贝壳,而且一下子拿了好几串,陆修远突然开口道:“一点都不好看,不明白你什么眼光。”
江未语纳闷,“不会啊,我看表少爷挂着的就很好看。”
“阿白买的是上乘货,可不是地边摊能比得上的。”他说完,直接拽着她的手腕离开。
“喂喂喂!”江未语急了,“我买不起表少爷的那种,买仿品总成了吧?”
“陆家少奶奶来地摊上买仿品,你别丢我的脸。”
“那你买给我。”江未语是真的很想要那种串起来的贝壳,好看到不行。
“不买。”
“为什么?”
陆修远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我不准你跟阿白买同样的东西。”
“那你买个样式不一样的不就成了?”她刚刚还看见呢,有好几种款式,每一种她都想要买回去挂在自己房间的窗边。
“不买。”态度还是一样的强硬。
江未语相当的委屈,“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要买点儿东西你都不准,这不是欺负人吗?”
陆修远平心静气地道:“除了贝壳,其他的你想买什么都行。”
江未语仔细地想了想,“那好,我不要贝壳了,我要那种串起来的彩色小葫芦。”
陆修远:“……”这难道不是一样的性质?难道不是因为阿白的贝壳所以“爱屋及乌”爱极了这种串起来的小玩意儿?
“怎么,你又不乐意啊?”江未语为自己辩驳,“小葫芦又不是贝壳,没哪里跟表少爷的贝壳一样啊,这总能给我买了吧?”
“还不都是串起来的。”陆修远自己都没察觉这句话里面掺着多少酸味儿。
江未语暗暗翻白眼,就因为表少爷买了串起来的贝壳,所以她以后就连带串的都不能买了是吧?有这么不讲理的吗?
江未语看了一眼周围涌动的人群,眼珠子一转,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夫君,我就想要彩色小葫芦嘛,我不管,你给我买你给我买……”
小媳妇儿撒娇那惹人疼的可爱模样顷刻间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况且又是俊男美女组合的一对璧人,关注度自然又上升了几个层面。
陆修远黑着脸,最后不得不陪她折回去,一连买了八串彩色小葫芦,江未语的爪子还想伸向贝壳,被陆修远啪一声给摁回去,瞪她一眼。
江未语吐了吐舌,如获珍宝似的小心拿着彩色葫芦,这下别的东西她也不看了,就想着早些回船上把这玩意儿挂起来,只是可惜了,不是贝壳,没办法像贝壳一样碰撞出好听的清脆声音来。
陆修远观人入微,一眼看穿她,“没买到贝壳,很遗憾?”
江未语抿唇,满脸憋屈,“你不是想杀我吗,买贝壳是我最后的遗愿了你都不满足我,简直没人性啊!”
陆修远暗笑,伸手把小葫芦接过去自己拿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那我可以把葫芦拿回去换贝壳!”
见她双眼亮晶晶的样子,陆修远突然心软了那么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摇头,“想都别想。”
“夫君。”江未语不想在这地方留下遗憾,毕竟只会来一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不一定,“你说个条件,只要能让我买贝壳,让我做什么都行。”反正都要死了,还怕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不买。”陆修远似乎是铁了心,沉默了一下,“你要是真喜欢,等到了岛上,我亲自给你串。”
江未语心道你串的能有人家工艺师傅做出来的好看?但还是勉强微笑着,“好呀好呀!”心里别提多遗憾了。
两人回到船上以后,江未语就迫不及待踩在桌子上把彩色葫芦给挂起来,然后学着易白的样子轻轻往上面点了点,葫芦倒是摇晃了,就是声音没那么好听。
陆修远倚在门边,嘴里不耐的催促,“你好了没?”
江未语顺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陆修远没走,见她一颗心都扑到葫芦上去了,脸色有些发黑,“少奶奶,陪本少爷吃饭是你的职责。”
江未语从桌上跳下来,拍了拍手,看他那架势,愕然了片刻,“去你那边吃吗?”
“你说呢?”陆修远恨恨看了那些葫芦一眼,晚上最好是被风全吹跑了,省得他费劲。
江未语“哦”一声,跟着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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