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第六感并不能作为审判案件的标准,但在许多时候能够予人以提醒。</p>
曲蓁看着面前愁眉紧锁的晏晔,垂眸深思片刻,轻声道:“三法司协理,枢密院监审,陛下御笔手诏定罪,又是他亲口承认,此案不论真相如何,结局已定,断无回旋余地。”</p>
就像容溟对乔家一般,他再如何质疑杨晓通敌叛国的真假,都改变不了什么。</p>
这就是皇权,不容挑衅!</p>
晏晔闻言苦笑,有些郁闷的拿起茶碗一饮而尽,似是想要浇灭烧灼在心头的那团火,熟料火气越烧越旺,他手下不自觉用力,茶碗“砰”的一声碎裂开来。</p>
“早知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他的提议。”</p>
碎瓷片嵌入掌心,鲜血横流。</p>
曲蓁见状微微蹙眉,她身为大夫,最见不得这些人糟践身子,话中略带冷意,“悔不当初不过无济于事,你这般意气用事是想要我也后悔当初费尽心思的救你?”</p>
闻言,晏晔微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自己满手是血,乍然回神,“我……”</p>
他酝酿半响,解释的话在对上那双清冷薄怒的眸子后,尽数咽下,忙保证道:“以后不会了。”</p>
“你记得就好!”</p>
曲蓁再不多言,取出随身带着的帕子和药粉,为他处理伤势,无声的叹了口气。</p>
恩师惨死,亲兵通敌,狼军死伤惨重,自己性命垂危。</p>
多少恩怨离恨都无处发泄,尽数压在了他的心头,他这人从不肯抱怨诉苦,纵然失去了记忆,还是那般脾气。</p>
想到此处,她轻道:“到底是怎么回事?”</p>
晏晔本来注视着她的动作,冷不丁被问话,先是一愣,随即答道:“飞沙谷战败后,弟兄们死伤惨重,离军攻势极猛,边关告急,正巧这时杨晓身上的刺青被人看到,身份败露,军中留言四起。”</p>
“听你的语气,早就知道他是离人?”</p>
曲蓁挑眉问道。</p>
“他是被我一手提携的亲兵,怎么可能不查证清楚?”</p>
念及过往,晏晔摇头苦笑,他的这些亲兵都是并肩作战,多少同生共死活下来的,任他怎么想都无法相信,叛徒是出在他们中间。</p>
他看向面色平静的曲蓁,“你都不觉得奇怪吗?”</p>
“有什么好奇怪?”</p>
曲蓁面色改色,说着用帕子包裹好他的掌心,打了个漂亮的结,才悠悠道:“且不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纵然他身份有异,但他从军以来,你们战场厮杀,同生共死的情谊都是真的,换做是我,也会是一样的选择。”</p>
“你豁达通透,但未必世上人人都是如此。”</p>
离盛边境交战数年,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累累血仇岂是道理便能说明白的,晏晔的思绪不住的朝着数月前的迦南关飘去。</p>
杨晓身份曝光后,军中霎时炸锅。</p>
“滚,滚出军营,滚回你的大离去!”</p>
“厚颜无耻的离狗,就你这样的身份,也配和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说出去也不嫌丢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