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结婚的事, 叶呈锋过了几天才知道。他纳闷地问, “婚事是小绿提的?”
“是啊。”施与美叹气,“什么都没准备, 想起一出是一出。”
叶呈锋沉默片刻, “叶径有这么大魅力?”
“小径个性沉闷被动,小绿倒是很主动, 她要星期五就去领证, 被我劝住了。”
叶呈锋一听是女儿提的,心中就动摇了。
叶径条件很好,就是城府太深。但就像施与美说的, 如果没有心计,他到达不了如今的成就。
施与美温和道:“小绿长大了,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要什么。她要读建筑学, 哪怕高考分数上不了都要转系。她是个执着的孩子。”
叶呈锋当然知道,女儿像极了亡妻。“结了婚,就不住这了吧。”
“小径买的现楼, 带精装修。走完贷款就能办房产证了。”
“真舍不得啊。”
叶呈锋的愁思在见到女儿灿烂的笑容之后消散。他这一辈子的愿望,无非就是女儿快乐。只要叶径能守护女儿的幸福,倒也是件喜事。
叶翘绿和邹象近期合作了两个项目。
一个是住宅区,一个是文化馆。两人工作时间经常一起商讨问题。
她知晓邹象和钱绣关系熟稔, 问了几句厂房进度。
邹象耸肩,“钱绣的叔叔找了个风水大师,说那块地是棺材地。钱绣不爽了。”
“棺材地?什么是棺材地?”建筑学是半理论半艺术的学科,设计原理都是基于科学成立。譬如朝向、日照因当地气候而不同。风水玄学, 叶翘绿不懂。
邹象:“我也是听钱绣讲才知道。厂房地形的长度大于宽度的2倍,形状像一具棺材。风水上有不吉利之说。”
叶翘绿怔住,“可是在我的设计中,这样的长条形正好可以将工作区和生活区隔开呀。”
“风水派系众多,也许找个其他大师就有化解之术了。不过,这些都是钱绣的借口。她从来没管过开发,无从下手,大小姐脾气发作不干了。”
“有点可惜。吴完说她想凭着这个项目一鸣惊人。可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也只能惊她自己了。”
“静观其变吧。要是集团那群老家伙再度刺|激她,我猜她又会改变主意的。”
叶翘绿认真地看着他,“我很想做这个厂房,而且我能把地形运用到建筑设计里。”
“从私心来说,我不想吴完再接这个项目。”
“为什么?”
邹象低头转着模型灯具,“时间又耽误了这么久,工期更赶了,吴完可能把我拉来给你打下手。”
她笑起来,“那你就给我帮忙啊。以后你有困难了,我也帮回你。”
“再说吧。”邹象的目光转到她的脸上,正色道:“不过,你现在先想想住宅区的问题吧。”
这项目有两条市政路将地块分成四个,如何在小区里串联成畅通的交通组织,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
最初想到的是地下通道。做了几个方案,都不理想。
这天晚上九点,叶翘绿和邹象加班坐在模型室讨论。
叶翘绿说:“在自己的居住区,走这种非自然采光的路回家,有点丧。”
邹象半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上落下来的灯罩,“不走地下,那就是空中。”
“空中……”她猛然拍了下桌子,“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邹象看了她一眼,意会过来。
左上地块的景观花园很少,用一道景观廊桥接驳上下地块,方法可行。
下班将近十点。
邹象伸展身姿,“坐我的顺风车么?”
叶翘绿摇头,收拾着模型碎片。“叶径来接我。”
“没车怎么接?”他看着落在她鼻翼的阴影。
她抬头,“我和他一起坐地铁呀。听说过吗?只要爱对人,没车胜有车。”
“没听说过。”哪里扯出来的瞎话。
她哈哈哈笑了,“那我刚才告诉你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在心中落了“结婚”的念头,她的喜悦就挂在脸上了。
愉快地和邹象告别,叶翘绿奔向叶径的怀抱。“叶径,叶径。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嗯?”叶径往庭院里的邹象望了眼。
邹象朝他挥挥手,转身去往停车场。
“我和二狗哥说,我要结婚了。他可开心了。”叶翘绿拉起叶径,“我们请二狗哥来当伴郎吧。”
叶径想都不想就拒绝,“不。”
“为什么?二狗哥高大英俊,当伴郎很好啊。”
“他没有我高大英俊。”
叶翘绿的圆脸蛋儿扁了起来。“我觉得二狗哥很好看啊。是我见过第二帅的。你是第一。”
这个排名,恐怕是她心裏就只有两个男人在比较。叶径懒得纠正她的审美了。
两人十指紧扣进了地铁。
叶翘绿在屏蔽门前看着她和他的身影,“叶径,我俩真般配啊。”
“嗯。”
“妈妈很在乎结婚戒指呢。我们不买戒指的话,她或许要来棒打鸳鸯。”叶翘绿的大眼睛一转,盈满笑意,“你那公寓那么贵,又要还房贷,压力很大了。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房子是你出的钱,戒指就我来好了。”
叶径搂搂她的肩膀,“哪有女人买戒指的。”
“现在男女平等了。以前女建筑师很少,但越来越多女性认真工作,改变生活。”她仰起头,“叶径,我是要和你并肩的。”
叶径心中有计量,嘴上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她眼睛笑得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