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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小何大人囫囵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凤白梅已经到了他跟前,伸手捏住他那细长的脖子,跟拎了个鸡崽子似的。</p>
“你若敢叫唤,我就扭断你的脖子。”</p>
何远想起关于凤将军的传言,吓得浑身乱颤,大气都不敢喘,只压着声音说:“凤将军,咱们自己人,自己人……我哥,何曾惧,你认识吧。”</p>
何曾惧凤白梅当然认识,她在落魂关掌帅印五年,何曾惧便做了她五年的军师,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p>
女将军目光再次上下将小何大人打量了一番,实在没法将他同自己帐下第一军师联系起来。</p>
寒铁衣缓过劲儿来,扒拉着牢门说:“小白,揍这小崽子!”</p>
何远心头又是一颤,赔上满脸的笑看向寒二公子,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那只浮雕了折枝桃花的藕粉色酒壶,觉得很是眼熟:“你手上拿的酒壶哪里来的?”</p>
随后,他恍然地看着凤白梅:“我明白了,那个闯进厨房偷东西的贼就是你吧。”</p>
凤白梅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力道。</p>
何远连忙改口:“不对不对,那酒菜本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凤将军只是路过自己去取了。”</p>
凤白梅这才满意地丢了手,问:“何曾惧呢?”</p>
何远摸着脖子,心有余悸,可听到‘何曾惧’三个字,堆在脸上的笑瞬时便垮了下去:“他可是大忙人,从落魂关回家打了个照面,便不知去哪里了。”</p>
凤白梅便不再理他,转身回了牢房,仍坐在床上养神。</p>
何远跟了进去,将一袋馒头搁下桌上,也在床边坐下,一脸八卦地看着黛衣男装的女子:“听说你曾经空手打死一头老虎,是真的吗?”</p>
寒铁衣本要挤兑何远,听他这么一问,顿时便不开口了,只精着耳朵听。</p>
凤白梅看了何远一眼,没理他。</p>
何远却浑然不在意,继续问:“听说你和何曾惧被称为落魂关最佳搭,你二人联手,所向披靡,是不是真的?”</p>
凤白梅眉头拧了起来,考虑着要不要用拳头把他的嘴缝上。</p>
何远却一点没察觉女将军眼中逐渐汇聚的凉意,继续追问:“我还听说啊,你嫉恶如仇,杀人不眨眼……”</p>
凤白梅这次倒是点了头,甚至在眸中露了笑意:“杀人不过头点地,眨什么眼?”</p>
她脸颊消瘦,皮肤暗黄,但一双瑞凤眼极为传神,冷着脸时里头含冰带刺,一笑起来,就似江南的春光,万种柔情皆在其中。只不过,这千万般的柔情,是盛开在血泊中的花朵,诡异而可怕。</p>
小何大人素来混账惯了,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干,此刻被凤白梅似笑非笑地盯着,只觉从头凉到脚,忍不住从床板上梭了下来,挪到了牢门口,赔上笑脸说:“今日在城门口是误会一场,您们三位现在可以走了。”</p>
听了这话,寒二公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是阴森黑暗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p>
凤白梅却认真地道:“不是误会,确实是小妹伤了人,小何大人秉公执法,没什么不对的。我三人身份虽然特殊,但也不能和大夏律法站在对立面,明儿上了公堂,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p>
寒铁衣嗓子眼还火辣辣的疼,声音嘶哑地道:“小白,你糊涂了吗?”</p>
凤白梅抬头看他:“寒二公子身为天机阁主,应当不会知法犯法。”</p>
知法犯法的事儿寒铁衣干的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件,再说此事本就不是他们的过错,寒二公子心里委屈成了个球,面上,还要端着天机阁阁主奉公守法的形象,苦着脸应:“是。”</p>
小何大人在江南城混了这么久,兵马司也待了一年了,第一次见到如此遵纪守法不给官府添乱的人,感动的就差两眼泪汪汪了。可他感动了一半,方觉出不对来,忙将脸上笑容加深,长揖一礼道:“凤将军,你们就别为难我了,今儿要是不放你们出去,我爹非打死我不可。”</p>
寒铁衣弱弱地道:“要不,小白,咱们就不给小何大人添乱了吧。外头客栈我都订好了,江南最好的临江仙客栈。”</p>
凤白梅没理寒铁衣,只看着何远说:“令尊是江南火器营司金令,何大人贵为兵马司副总兵,论公,他是管不到你头上的。”</p>
“那也要他论公才行啊!”提起这个话题,小何大人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地埋怨起来:“本官好歹也朝廷从五品命官,在江南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可一回到家里,就被他训得跟孙子似的。”</p>
凤白梅愣了一下,看来何曾惧说的没错,他家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兄弟当真是个人才。</p>
小何大人抱怨完,又道:“外头软轿已经备好,您三位就起驾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