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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盟主平素看起来比寒阁主还不靠谱,但这几句话却说的十分中肯,连何曾惧也赞赏地看她一眼。</p>
寒铁衣虽赞同她这话,却并不多言,只摇着青绸扇当个哑巴。凤白梅向来极有主见,一旦她心中认定的事,旁人很难转圜,除非她自己放弃。</p>
“陆盟主说的在理。”凤白梅一句话完,便将这个话题岔开:“这些日子,几位也辛苦了,趁着这个时间松乏松乏吧。”说着,自己率先起身出去。</p>
陆子柒转过身,看着黛衣男装女子一路出了院子,只蹙眉问道:“寒阁主,她这是答应不追究了吗?”</p>
寒铁衣苦笑:“我哪里知道?”又问何曾惧:“何兄与小白相处日久,对她脾气最是了解,可知道她究竟作何打算?”</p>
何曾惧低眉定定地瞧着掌中空杯,半是忧虑地道:“她在军中为马前卒时,大大小小的战役总冲在前头。握了帅印后,便再不曾冲锋陷阵。此番江南一行,我瞧她大有刚从军时那不要命的模样,不会善罢甘休。”</p>
陆子柒闻言便露了忧愁之色:“她若发难,那些人必然求到陆家庄去,届时爹爹左右为难。”她说着,又瞅寒铁衣:“武林乱,天机阁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是你的未婚妻子,你就不能多劝劝吗?”</p>
寒铁衣讪笑着道:“陆盟主也说是未婚妻子,只是定了亲事,尚未过门,寒某有何立场去管凤家将军?”</p>
“说的也是。”陆子柒愁的五官皱成一团:“我爹在武林中说话倒还有些分量,但事关公道正义,我是担心,一旦武林各派分心,魔教会趁乱而起。”</p>
这一点,寒铁衣倒是半点不担心,以花某人那懒惰性子,就把整个武林拱手送他,他也懒得看一眼。</p>
何曾惧等他二人说过,方继续道:“不过,凤白梅并非急躁之人,事有轻重缓急,她如今最为关切的,还是黑火雷的原料及血衣余孽,只要武林各派不先去招惹她,她暂时还无瑕顾及他们。”</p>
陆子柒微微沉吟,一副恍然模样:“我去同余道长等人商议商议。”说完,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还不忘把她的小花喊走。</p>
屋中二人半晌无话,各自离去。</p>
不得不说,吴子怀这个年近六甲的人很懂人心,他刚宣布三个决定,便获得众人一致赞成。反正,葬剑山庄的产业不是他们的,捐与不捐碍不着他们什么事。葬剑山庄由谁当家做主,也与他们没半文钱的关系,但能在藏剑阁内挑上一把好剑,虽比不上老爷子亲自铸造的,也比外头强得多。</p>
至于十三年前那件事,好像昙花一现,还比不上吴家兄弟二人与陶仙儿那点纠葛更为人津津乐道。他们一边讨论着新闻趣谈,一边在藏剑阁外等着拿剑,唯有少数人因血衣门旧事想不开,郁郁下山。</p>
凤白梅身上旧伤发作,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躲在房间里,同何曾惧下棋解闷。</p>
寒铁衣与陆子柒则为平息风波四处奔走。</p>
何远也带着兵马司的人下山,同时带走了之前天机阁抓捕的癞子等人。鬼姑娘敛了陶仙儿的尸首焚烧,带着骨灰随他一道回江南。</p>
到了四月二十七日,葬剑山庄的人终于在拭剑峰西边断崖下找到两位公子的尸身,俱已摔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吴子怀看过之后,命人将尸首抬来勾弦院,连同余道子、三味大师、青霞掌门、郭疯子、铁敢五个门派的代表一道前来,陪同的还有陆子柒与寒铁衣。</p>
夏日炎炎,众人一水的素服,站在门前庭中,面色严谨。廊下放着两具白布掩盖的尸体,寒铁衣与陆子柒分立两边,看着屋中对坐弈棋的二人,不发一语。</p>
整个院子只听鸣蝉聒噪,落子无悔。</p>
良久,何曾惧一声惋叹:“你这玉石俱焚的下法,也太疯魔了些。”</p>
凤白梅将手中一把白子“哗”的一声扔进棋盒,眉眼飞扬,十分得意:“虽说棋盘如战场,到底也不是真的战场,还不容我怎么痛快怎么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