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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赞谬赞,愧不敢当!”寒二公子假模假样地客气一句,当即又神在在地道:“不瞒你说,我十岁便深知银钱的重要性,收拾包袱打算离家经商,结果被老爷子发现,把个大夏首富生生地掐死在摇篮里。在他老人家思想里,男子下海经商同女子倚楼卖笑没区别。”</p>
凤白梅无语。</p>
看来寒家老爷子当真如传言中那般,很是食古不化。</p>
台上已经开始下一场拍卖,是一张古琴谱,起拍价不过五千,眨眼间已有好几个出价的,很快上了三万。她正想感叹一句都是有钱人,便听旁边传来一个声音。</p>
“在下能坐这里吗?”</p>
凤白梅循声望去,见旁边张椅后站着一位身形单薄的蓝衣公子,面上也戴着红木面具,手摇海牙银纹白扇,腰间环佩香囊贵气逼人。面具下一双眼被烛火映照的熠熠生辉,好似有万千星辰盛在里头。</p>
听他声音单薄清脆,应不及弱冠。</p>
“请便。”凤白梅未曾多想,又转头看台上,有二人正为这一纸琴谱竞价,短短两句话的工夫,竞拍价已经涨到了五万。</p>
“多谢。”蓝衣公子道谢,转到前方敛衽而坐,手中折扇轻摇,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贵气。</p>
座椅之间只有半臂远的距离,蓝衣公子扇出的风缓缓拂过凤白梅面颊,带着一股清冷梅香钻入鼻尖。她下意识地屏息凝神,满眼戒备地扫了扫蓝衣公子。</p>
“抱歉。”蓝衣公子显然是察觉到凤白梅眼中的敌意,微微颔首致歉,尔后从容地将扇子换到右手,却又立刻转头看着台上,缓缓举起令签:“十万。”</p>
一张古琴谱,到真心爱音乐的人手里,是无价之宝,可在普通人看来,连一张草纸都不如。那边正在竞价的两个适才已经就乐理知识争了一番,显然是爱乐之人,但他们出价都十分小心翼翼,陡然杀出个豪横的程咬金,皆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了过来。</p>
见蓝衣公子身穿便服,又坐在第三排,显然身份十分显赫,轻易惹不起。且他一出口便将竞拍价抬到十万两,不像是差钱的人。</p>
竞争的二人虽爱琴谱,但很显然囊中不支持,因此只得偃旗息鼓,从刚才剑拔弩张的争锋相对,转站统一战线,纷纷拿怨怒的眼神盯着蓝衣公子。</p>
拍卖师高唱三次竞拍价,皆无人再出价,最终宣布:“第九号拍卖品由十一号获得。”</p>
蓝衣公子站起身,礼数周全地向周围揖礼,道一声:“承让。”信步上台,交银票取琴谱后又坐回凤白梅身边,一直从容有礼,不骄不躁。</p>
台上,拍卖师已经令人拿上第十件拍卖品,仍旧装在个金丝楠木的匣子里,朗声介绍说:“今夜压轴是一对耳饰,出自玉雕世家柳家老爷子之手。外用纯金纽丝做卷边银杏状,内嵌一粒祖母绿的宝石,起拍价是十万,一万一加。”</p>
话音落下,下头立刻有人满道:“不就是一普通饰物吗?也敢拿来当做压轴?若柳家老爷子死了,工艺绝版,倒还值几个钱。两颗祖母绿就敢要价十万?你们黑市这不是店大欺客吗?”</p>
“就是,以为压轴会有好货,还不如拍那张琴谱呢!好歹是古物,有市场。”</p>
不少人骂骂咧咧地离场,寒铁衣却越听越高兴。这群人不知这对耳饰的价值,他若能捡漏,回头再一转手,可不止十万!</p>
他心里正拨着算盘,琢磨敲小皇帝多少合适,旁边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十一万。”</p>
他转头望去,视线掠过凤白梅,直直地瞅着蓝衣公子。从这人同凤白梅说话他便注意到,此人穿的虽是普通绸子,但腰间两块佩玉便价值万金,香囊上一朵牡丹是用金丝勾的,不论这一手蜀绣的工艺,单成本都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p>
他心中预感不好,自己只有二十万的预算,而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样子。</p>
果然,当寒铁衣叫价十二万后,那蓝衣公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出了十三万。</p>
原本闹哄哄要散场的众人见他两个竞起来,都纷纷回座,袖着手看好戏。这两人能成为葬剑山庄的座上宾,身份自然贵不可言,就不知道谁更加财大气粗一点,能有闲钱花在这一对毫无收藏价值的耳饰上。</p>
当蓝衣公子加到十九万时,寒铁衣沉吟片刻,便干干脆脆地认输,反举签子,表明自己不再出价。</p>
拍卖师确认三遍,宣布宝物归十一号。</p>
众人见他两个掐到这里便不掐了,实在没趣儿,转念又想只是一对耳饰,值不了几个钱,能拍到十九万的天价,估计也是十一号缺心眼,与他竞争的十号显然还存理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