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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铁衣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照镜子，看着脖上缠着的厚厚纱布，一脸委屈：“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留了疤可怎么是好？”&lt;/p&gt;

十三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眼神漠然地看着自家主子：“阁主这个计划也太危险了，万一那海崇光没能及时将阁主从水里捞起来，那条哀江便当真是哀江了。”&lt;/p&gt;

寒铁衣端着药碗，神情无比幽怨。直到凤白梅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剑尔后砸穿船板那一刻，他也没想到她竟然早已有了全盘计划，而她的计划全然把天机阁排除在外。&lt;/p&gt;

他叹着气将碗搁在几上，问：“安排的替死是谁？”&lt;/p&gt;

“牢中死囚，仵作是乌衣巷的人，不会有问题。”十三眼都不眨地盯着那碗药，生怕它凭空消失了似的：“阁主的伤不要紧，但哀江水凉，还是要喝药预防伤寒。”&lt;/p&gt;

寒铁衣装作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又问：“小白那头怎么样？”&lt;/p&gt;

“假扮成镇魂军的天机阁弟子已经奉命在哀江正中心修建迎接列罗使臣的擂台，凤将军应该是成功说动了柳如海等人。”十三仍旧盯着那碗药：“大夫说阁主身体底子较差，一旦染上了风寒，怕是十天半月都好不了。”&lt;/p&gt;

寒铁衣继续问：“查出阁中内奸了吗？”&lt;/p&gt;

这时，十三将目光抬向了窗外，他们仍旧在吴宅的小阁楼上，但吴家人已经撤走，整个院子只剩下他两个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lt;/p&gt;

从小阁楼望出去，一排排高低错落的房子鳞次栉比，不同江南的小家碧玉，它们更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女，或者是手握利剑的将军。&lt;/p&gt;

“乌衣巷驻珠城的巷主朱标，已经按照阁中规矩处置了。”向来冷漠的声音里，添了几分艰涩：“他是三年前接替之前的巷主监视金寿的人。”&lt;/p&gt;

寒铁衣淡然问道：“背后的人呢？”&lt;/p&gt;

十三眼神更加晦涩，合了一下眼，才继续道：“其父朱智岭，曾是老阁主最为倚重之人。”&lt;/p&gt;

听到这里，寒铁衣脸色一下子白了，铁青着脸问：“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报？”&lt;/p&gt;

十三垂首道：“负责安排此事的是阿大。”&lt;/p&gt;

寒铁衣怔了怔，旋即苦笑一声，喃喃道：“老师啊老师，您老人家把我推到这风口浪尖来还不够，还要在我身下放一把火！”&lt;/p&gt;

十三没有接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了一会儿，只得开口说：“阁主，药凉了会更苦。”&lt;/p&gt;

寒铁衣回头咬牙瞪他，一气呵成：“你不说话会死吗？”&lt;/p&gt;

十三默了一会儿，转身出门去，不多时又回来了，将一包蜜饯放在几上，尔后眼睛又盯着那碗药。&lt;/p&gt;

寒铁衣更加咬牙切齿：“本阁主连这点苦都不能吃吗？”他说着话，脖子一梗，仰头将药倒进嘴里，五官瞬间扭成麻花。迫不及待地捻了一枚蜜饯塞进嘴里，深觉甜味不够，索性将整包蜜饯都放进嘴里，脸色这才稍稍平缓。&lt;/p&gt;

栖凤园毁了，凤白梅被安排进金府另一座独立的小别院，但到了夜里，她还是会一个人来栖凤园看看，提着一个银质的小酒壶，躺在凤凰树上，隔着花影盯着那堆废墟发呆。&lt;/p&gt;

酒壶里的竹叶青兑了水，喝一湖也不够她醉，但她神情慵懒双眼半眯着，霜月照着火红的凤凰花在她蜡黄面颊上映照出一片红晕，整个人好似醉了一般。&lt;/p&gt;

她脑海里胡乱地飘着些片段，又凤家老宅时的欢笑，有边塞的烈日，也有忘川阁中那一抹倩影。&lt;/p&gt;

园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沉重的好像要把地踩陷，那脚步声一路到了凤凰树下：“嘭”的一声，凤凰树颤抖起来，本就受了一番摧残的凤凰花簌簌落下，在霜月中很是曼妙。&lt;/p&gt;

凤白梅低眉瞧着下方拿入云锏往树干上招呼的红衣女子，好笑道：“树是死物，你打它不能出气。”&lt;/p&gt;

武冰洋没理她，双手持锏，一下比一下卖力。&lt;/p&gt;

凤白梅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下来，你别再砸了，小心明珠小姐半夜去找你。”她说着话，飘然下树落在武冰洋身旁，笑吟吟地看着她：“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lt;/p&gt;

武冰洋回头瞪着玄衣女子，将唇瓣咬出了牙印，眼圈憋得通红。她真的很想将眼前这人痛揍一顿，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一锏砸下去，她必然全力迎战，到时候又会拉扯身上的伤口……&lt;/p&gt;

所以她只能忍着，如果眼神能杀人，凤白梅在她的眼神里应该被处以凌迟了。&lt;/p&gt;

打不能打，骂也找不到更贴切的话来骂凤白梅，说她是无赖流氓军匪都是轻的，她简直不是人！&lt;/p&gt;

武冰洋觉得从前的凤白梅讨厌，但现在这个凤白梅，让她更加讨厌！&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