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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铁衣此刻的形容,用狼狈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将几名壮汉撂倒在地,自己也没有讨到多少便宜。</p>
固定发冠的簪子被打落了,玉冠要掉不掉地歪在头顶,鬓发散落了一大片。一张英俊潇洒的脸满是血与沙土混合的污渍,蜀锦蓝衣被撕扯出好几道口子,靴子也在打斗中丢了一只……</p>
围观的人将小店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也不整理自己的形容,只一脸深闺怨妇般地看着门口的黛衣女子。</p>
虽然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很莫名其妙,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没法轻描淡写地配合着凤白梅的调侃。</p>
凤白梅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别开眼去看满地哀嚎的混混,忍不住点头赞道:“不错嘛,二公子进步很大!”</p>
寒铁衣觉得此刻自己下降到了和凤臻同样的地位,他不像是月底即将与她成亲的未婚夫婿,更像她的学生!</p>
他觉得,凤白梅这句夸赞还不如不说。</p>
因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的寒二公子,一句话也没说,握着凤翣回了马车。</p>
凤白梅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仍旧在理发的柳三刀,再看看围观的众人,也跟着回了马车。</p>
寒铁衣靠着车壁闭着眼,知道她上车了,将身子往旁边侧去,明显不想理她。</p>
凤白梅在车门口看了看他,觉得二公子此刻可能不是很愿意见自己,便退出车门在马车前榻上坐下。</p>
随着官兵的到来,几个躺在地上哀嚎的混混一骨碌爬了起来钻进人群里,一部分官兵去追人,另一部分将客栈中的柳三刀拦了下来,询问他事情的经过。</p>
没多久,那小队长便朝寒府的马车走来,看凤白梅的装扮,将她当做了驾车的,便朝马车里的人喊说:“车上的人下来,你涉嫌聚众斗殴,需要和……”</p>
他话还没说完,车窗里便递出一块血色的玉牌来,同时伴随着寒二公子怒不可遏的声音:“滚!”</p>
那小队长盯着那块玉牌看了好一会儿,刚升起来的怒火立刻泯灭,抱拳一声“得罪了”便匆匆地离去。</p>
凤白梅蹙了蹙眉,撩起帘子看了看寒铁衣。二公子依旧侧身坐着,闭着眼,显然没有理她的打算。</p>
“我知道你近段时日一直在练习凤翣,加上有墨冰的指导,那几个小混混只是虚张声势……”凤白梅斟酌着用词:“虽然狼狈了点,但你好歹是赢了。”</p>
寒铁衣心中一跳,却仍是没好气地问:“又是十三和你说的?他到底是你的护卫还是你的护卫?”</p>
凤白梅笑道:“你右手掌心满是新茧,还用十三告诉我吗?”</p>
寒铁衣仍旧不服气:“可万一我打不过他们呢?”</p>
凤白梅更觉好笑:“二公子聪明绝顶智力超群,能让自己吃亏吗?寒家公子、当朝国舅、天机阁主,随便一个身份亮出来都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p>
寒铁衣被她说的无言以对,愤怒也转化成了委屈:“如果是武冰洋,你一定会不错眼地盯着她,生怕她受一点伤害。”</p>
凤白梅突然明白过来,很是无语:“冰洋都没在这里,你和她置什么气?”</p>
“和她没关系。”寒铁衣觉得,要让凤白梅自己发现问题所在,简直是世界奇迹:“我累了,要歇会儿。”</p>
凤白梅只好放下帘子让他歇息,一回身便看到柳三刀立在马车旁,抬头盯着她看。她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多难看,可在那双眼里倒映出来的人,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说不上难看,但令人感到沉闷。</p>
“你是凤白梅?”柳三刀问。</p>
凤白梅点头。</p>
柳三刀又问:“我三叔是你找到的?”</p>
凤白梅觉得他问的很奇怪,什么叫她找到的?“准确来说是他找的我。”</p>
柳三刀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真的杀了很多人吗?”</p>
凤白梅越发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柳公子到底想问什么?”</p>
柳三刀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三叔对我很好,我不信他会杀人。”</p>
“可他确实杀了许多人。”凤白梅看着那双枯木一样的眼,漠然地一字一顿地说:“他是你的三叔,自然对你好,可对你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杀人犯的事实。”</p>
柳三刀又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索凤白梅的话,但他面上仍旧没有表情的变化。</p>
正此时,人群嘈杂起来,有人惊呼:“是囚车!”</p>
凤白梅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大道上果真有三辆囚车缓缓行来,每辆囚车旁跟了四名官兵,车上的人分别是顾斐、常捷、费劲。三人都着白色囚服,看得出这一路吃了不少苦,消瘦了许多。</p>
囚车后面是并辔而行的两人,也是熟面孔。一身黑甲的人是江南兵马司小队长岳志高。旁边一身素服的人则是小何大人。二人后头是一辆无任何装饰的原木马车,马车后头则是拉行李的板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