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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凤府,凤白梅便去找花雁回打听陆子柒包下的那间客栈名,正缝花雁回教凤臻打水漂,陆盟主闹着也要玩,三人在外院的藕荷池边玩的不亦乐乎。</p>
府上无事的丫头小子绕着水池围了一圈,场面甚是壮观。</p>
凤白梅打发了个小厮去把陆子柒唤出来,请到一旁的凉亭里叙话吃茶。</p>
“陆盟主话本写的如此出色,可会写戏文?”喝过两口茶,凤白梅便开始询问。</p>
“都是讲故事,只是形式有所不同,不过万变不离其宗。”陆子柒兴致盎然地道:“不过戏文有牡丹西厢珠玉在前,我再想写出什么好的来,只怕没个三五十年功夫是不行的。但话本就不同了,风格迥异形式多样,又通俗易懂……且现如今人们普遍有个不好的认知,茶楼听书那是闲时解闷,戏楼听曲儿那叫不务正业。戏子和说书先生同样是下九等的行当,可你一个唱戏的,能在外头高声说自己是个戏子吗?说书先生就不一样,一嗓子喊出来原地就能说上一段……”</p>
最后,她叹道:“戏曲如今是曲高和寡,能有闲心静下来听懂曲中深意的太少了。”</p>
凤白梅静静地等她说完,方又问:“那么戏文新编呢?”</p>
“将军说的是改编前人的戏文?”陆子柒连忙摆了摆手,因说了太多话嗓子干,便喝口茶润了润嗓,方继续说:“戏曲爱好者虽然小众,当真正爱戏的,对唱腔、唱词、戏台、戏服乃至戏子的一个动作眼神,都讲究到了极致。我若是写一出烂戏,顶多被各大戏楼拒收,被人说两句。要改前人戏文,估摸着他们能买凶杀我。”</p>
凤白梅琴棋书画样样都沾一点,但唯独戏曲这一块,只听个唱腔热闹,到底也听不出什么味来,自然也无法知晓戏曲爱好者的感受。</p>
听陆子柒如此一说,她叹道:“如此一来,此事便不好办了。”</p>
凉亭外传来花雁回柔柔的声音:“什么事不好办?”</p>
亭中二人循声瞧他。</p>
老花仍旧是利落的紫色短打装束,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分明是个身形修长的七尺男儿,却因狭长阴柔的眼少了几分阳刚之气,加上他描眉画眼点唇,更添几分阴气。</p>
“我们在论改编戏文。”陆子柒朝他招了招手:“终究我对戏曲也是粗浅了解,我听你说话时常带着点戏腔韵味,可有什么说头?”</p>
她说着话,亲自斟了杯茶搁在石桌上,请花雁回坐。</p>
花雁回扫着凤白梅落座,心道定是这小没良心的又出难题了。</p>
凤白梅朝他笑的眉眼弯弯:“我打算让陆盟主帮着改几出戏。”</p>
适才她二人的对话花雁回已经听到了,只问:“什么戏?”</p>
“李娘子镇守娘子关、梁红玉战金山、花木兰替父从军、杨门女将佘赛花……”</p>
陆子柒蹙着眉头琢磨道:“这几出戏,可都是女子从军的故事。”</p>
凤白梅点头:“前人戏曲虽有韵味,可都听老了,换些新鲜的听听也无妨。”</p>
花雁回道:“既如此,新编就是,何须改去?”</p>
“新编难热。”凤白梅为难道:“我要这几出戏以最短时间在洛阳红火起来。”</p>
花雁回眉眼轻轻一动:“从珠城押解来的人中有个女娃子,你的目标是她?”</p>
“对。”凤白梅道:“柳如海已死,其他两人的罪名都不大,唯有顾斐因是女儿身,除了就此隐姓埋名,便只剩下伏诛一条路。皇上肯放人,我就怕有人死咬着不放,现如今能与他们对抗的,也只有民众舆论。”</p>
花雁回道:“说书讲故事也可以挑起群情。”</p>
凤白梅道:“但说书声不够高,飘不进庙堂诸公的耳中。”</p>
花雁回仍是不肯让步:“你可知道,一旦这些戏文在街头兴起,听曲的、唱曲的、写曲的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p>
“我知道。”凤白梅抬眼看着陆子柒,等她的回答。</p>
“一个顾斐而已,我……”花雁回刚想说‘我替你救’,想到旁边还有个陆盟主,话便生生转变成了:“我天机阁替你救。”</p>
凤白梅笑了笑:“天机阁此次救不了。”</p>
花雁回毫不在意地道:“我已非天机阁人。”反正他也没将天机阁放在心上。</p>
凤白梅道:“寒铁衣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最注重礼法的人。顾斐以女儿身入军营已经触犯了律法,与一堆男人混在一处更是礼法所不容。她同我的情况不一样,但寒尚书拿我没办法,我估摸着,他此番会在顾斐身上下文章。”</p>
花雁回蹙眉道:“这是寒……”‘二’字在嘴里转圜一下:“……阁主的责任,该由他来负责。”</p>
凤白梅叹了口气:“他正同我赌气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