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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人喊打喊杀的场面,凤白梅经历的多了。且她从前面对的那些人,比山中的财狼虎豹更可怖。</p>
和那些相比,眼前这群老弱妇孺,实在没法入眼。</p>
她让海棠将武烟带回去,长枪杵在地上,随意地坐在阶上,俯身看着跌坐在下方的老妇。</p>
“你死去的三个儿子,他们开采的私矿,会制作成各式各样的兵器,落入山贼土匪甚至敌军手中。而死在那些兵器上的将士们,也是别人家的儿子。”</p>
她冷笑着,扫视着底下的老弱妇孺,“你们以为,开采私矿只是蹲几年大牢吗?若那些东西流入山贼土匪手里,你们便是他们的同伙;若流出国门,便是通敌叛国的罪,抄家灭族也不为过。”</p>
她这一席话说出,令那老妇陡然变了脸色。底下一群老弱也都面露不安,下意识地往后挤作一团。</p>
“她在吓唬我们!”一人道,“我大夏是法治国家,岂容她胡来?”</p>
另一人也道:“就是,凤白梅仗势欺人,我们要到皇上跟前告御状。”</p>
凤白梅抬眼瞧着那几个身材健壮的男子,心知就是他们在挑事,不动声色地道:“亏得你们还知道我大夏是法治国家。哪条律法给了你们胆子,无凭无据来围我凤家门?”</p>
“数十条亡灵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一人厉声道。</p>
“我凤白梅战场杀人无数,在天上看着我的人多了,他们哪一个不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我?”</p>
女将军咧嘴扬眉,满不在乎地扫视着眼前的老弱妇孺,凉声说道:“你们的家人开采私矿触犯律法,如今虽然死了,但他们的罪名还在。官府慈悲,或许不会罪及家人,可你们如今在我凤府聚众闹事,按律少说也得在牢里待上几日,届时连个替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草席一裹拉去乱葬岗一扔,被豺狼啃成一堆白骨,爹娘都认不出来!”</p>
这话一出,几个老人已经老泪纵横,妇人也都掩面啜泣。</p>
小孩子们见大人哭了,也跟着要爹爹要哥哥,整个凤府门前乱做一团。</p>
围观的人群开始指指点点。</p>
“但真是可怜也可恨!”</p>
“所以说,还是不能做违法的事。”</p>
“最可怜的还是孩子,那么小失去了亲长,可怎么办呢?”</p>
“官府办案,让开让开!”</p>
几声大锣开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人群纷纷避让出一条宽阔大道,两列黄甲士兵快速地来到凤府门前,将闹事的人团团围住。</p>
凤家小公子在两名士兵的簇拥下,昂首阔步而来,先上前同自家姑姑见了礼,而后立在街上,气沉丹田地一吼:“哪个欺负我姑姑,站出来认个错,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p>
围观的人群看看哭成一团的老弱妇孺,再看看手持长枪坐在阶前的凤家将军,觉得小公子这个短护的很没有必要。</p>
凤白梅也不由的一笑,“你见过你外公了?”</p>
凤臻悄声回说:“没有,这些人是师父向京畿营借的。”</p>
凤白梅闻言一怔,目光放出去,掠过人群,并没看到副阁主的身影。</p>
凤臻索性跟着姑姑一同坐下,说:“师父在调查矿洞坍塌的事,听见有人故意把矛头指向凤家,便让我带着人回来,助姑姑一臂之力。”</p>
凤白梅拍拍他的头,满脸欣慰地起身,“那行,这里交给你处置,我先回去了。”</p>
她说完,但真转身回府去了。</p>
凤臻呆了!</p>
他刚才的气势,全仗着姑姑在场,姑姑一走,心底仿佛捅了个大窟窿,一颗心快速地往下沉。</p>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得稳住!</p>
“咳咳……”小公子清清嗓子,强撑着一股气势。</p>
可,当他的目光扫到阶下那一群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时,强撑的那一股气一下子就泄掉了,“你们别哭了好不好,再哭我就得让人抓你们了!”</p>
之前袭击武烟的老妇尤其哭的声嘶力竭,配合肢体动作,令人很担心她会一口气提不上来。</p>
听小公子这话,她立刻捶胸顿足地道:“你抓我吧,我三个儿子都死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p>
一妇人也哭道:“公爹和相公都死了,婆婆卧病在床,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可怎么活啊?”</p>
凤臻听他们哭,鼻头发酸,眼圈也红了。</p>
他吸吸鼻子,“我知道你们都很难,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也没有祖父祖母。但我比你们幸运,我有母亲宠着我,也有姑姑教导我。可我姑姑同你们一样,也是个可怜人,祖父去世的时候,她才十一岁!”</p>
他说着说着,泪从眼眶滑落。</p>
小公子倔强地抬袖擦去泪痕,继续说:“我姑姑今日的这一切,是她拿命换来的,就像你们的家人,明知道开采私矿是违法的,但他们为了养活你们,还是不顾危险去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