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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无赖的方式打发走了杨标新,寒铁衣回到院中,路过凤白梅的房间,见房间门大开,便在门上敲了敲,“小白,你起床了吗?”</p>
里头凤白梅回:“嗯。”</p>
寒铁衣信步进屋。</p>
厢房与他的房间只一墙之隔,本是布置给寒若云玩的,里头堆纱飘帐俱是粉嫩色彩,家具也都垫着花边垫子,整个房间充满了少女气息。</p>
凤白梅坐在里间的妆案旁,正反手拢发。她身上穿了件银杏黄的宽袍薄衫,衣衫上用银线勾勒大朵栀子花,层层叠叠,栩栩如生。</p>
一头如墨的发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在十指间来回穿梭,拢好发包后再用勾簪固定,最后戴上一套栀子花的华胜。她额前两缕发修剪到耳垂的长度,又散又薄,将眉尾藏了起来。</p>
寒铁衣在一旁看的呆了。</p>
凤白梅兀自对镜看了看,自觉很是满意,随后便开始往脸上扑粉。</p>
一边又问寒铁衣,“杨大人来有什么事吗?”</p>
寒铁衣这才将徐二的事一说,凤白梅闻言只抓住了他话中的几个关键点,“染疾的妇人、不是本地人、与赵二虎有关?”</p>
寒铁衣垂眉苦笑,“你也怀疑是吕姨娘吗?”</p>
凤白梅笑道:“若真是她,我还就放心了,至少证明幕后之人还没那么神通广大。”</p>
她放心,是因为在她心里,甄家母女与她没有关系。</p>
可寒铁衣心里却愈发不安。</p>
赵二虎确实该死,吕姨娘要杀他也无可厚非,可她不该瞒着自己。再结合甄絮之前造谣生事,若留母女二人在洛阳,迟早要出更大的事。</p>
他烦躁的不知说什么好,却见凤白梅已经点好唇脂,起身双手交叠于腹部,昂首挺胸,款款地向他走来。</p>
凤白梅的五官本是十分精致,尤其一双瑞凤眼顾盼生辉,只输在皮肤蜡黄,常做男装打扮,令人忽视她的容颜。经一番敷粉点唇,敛眉低眼,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p>
她行到寒铁衣身前,屈膝行了一礼,捏着嗓子唤了一声:“二公子早。”</p>
寒铁衣感觉有一股激流蹿遍全身,浑身汗毛根根倒立,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p>
凤白梅抬眼瞧他,有点失望地问:“很奇怪?”</p>
她声音恢复正常,寒铁衣也适应了,上下打量她。见她里衣是一套素白银纹德百褶裙,露出一个头的绣鞋也是杏黄的,绣着白色花瓣。</p>
“是我有点不习惯。”他斟酌用词,“你这一打扮,谁能想到是昔日的镇魂主帅?”</p>
听到这话,凤白梅扬眉爽朗一笑,“就是要让人想不到。”</p>
她说着,回身去柜子里取出个白色的长帷帽来。</p>
寒铁衣不说十分了解她,但七八分还是能猜到的,“你要出门?”</p>
凤白梅整理了帷帽下摆,将帷帽戴上,一边系绳一边说:“左右闲着无事,去找万俊聊聊。”</p>
杨素安押送万俊,在蜀中长宁停留,凤白梅要找万俊,自是去长宁。</p>
寒铁衣想说同她一道去,但想起洛阳这锅粥没人看着不成,只好作罢。只行过去,从她手上夺过绳子,细心替她系好。目光扫到她光秃秃的耳垂,定在她右边耳垂上的那道疤痕上。</p>
知道他在看什么,凤白梅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笑道:“二公子还说,要送我耳饰,怕不是忘了。”</p>
寒铁衣一愣,原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不曾想竟还记得。</p>
“你等等。”</p>
他跑回自己房间,却是把绘画的工具搬了过来,取出干净的碟子,用胭脂代替颜料,调汇出杏黄的颜色。他就着凤白梅耳垂上的疤痕勾勒,不多时,那小却狰狞的伤疤便蜕变成一朵杏黄的栀子花。</p>
凤白梅对镜瞧着,赞叹不已,“二公子好手艺。”</p>
寒铁衣将她另一边耳垂也画上,自个儿瞧着也觉赏心悦目,情不自禁地道:“以后,我天天给你画。”</p>
凤白梅灿灿一笑,“好啊!”</p>
送凤白梅离府,寒铁衣自觉无所事事,想起凤臻一人待在凤府,便叫人套了马车前往凤府。</p>
马车抵达凤府时,凤府大门紧闭,门口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臭鸡蛋、烂菜叶子、石子等物不停地往门上砸,甚至还有巴掌大小的石块。</p>
那些人,有华衣贵服的,有粗布麻衣的,男女老少无不愤懑,一边扔一边骂骂咧咧,不堪入耳。</p>
他们都是地舌头的人,舌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令他们失去了理智,加上权府的人推波助澜,管他是凤府还是什么府,骂就完事。</p>
虽知此为权宜之计,可看到挂满了烂菜叶子的门匾,寒铁衣还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p>
若可以,他真想把烂菜叶子塞回这些人嘴里!</p>
正要让车夫把车赶到后门,挂着白府府灯的马车停在旁边,刚刚停稳,车上便蹦下一只‘粉白兔’,冲着人群嚷嚷:“你们再不住手,本宫就诛你们九族!”</p>
‘粉白兔’一边嚷着,一边往人群里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