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便径直转身进内堂，回书房去了。</p>

李文昭与寒铁衣面面相觑。</p>

寒铁衣悠悠地叹道：“有什么样的姑姑，就有什么样的侄子，都不怎么有良心！”</p>

三人出了凤府，却见门前一绿衣公子正挽着袖口，在一点点地清理门上的杂物。</p>

“柳公子？”</p>

寒铁衣仿佛看见了天下奇观，“你在这里做什么？”</p>

柳三刀回头看了看三人，又继续垫着脚，用戴着手套的手，认真地扒拉着门上的烂菜叶子。</p>

臭鸡蛋加烂菜叶子，恶心的寒铁衣都看不下去，柳三刀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的。</p>

李文昭浑身一个哆嗦，实在看不下去，拉着白珏走了。</p>

寒铁衣反倒是来了兴致，退到柱子后头的干净地方，捂住鼻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柳三刀。</p>

他接触过柳家的人，从老爷子柳生旭，到长子柳如空、次子柳如陆、长女柳茹丝，都是不苟言笑的人。唯有早早被从族谱除名的三子柳如海，才有活人的气息。</p>

只可惜，这个活人，如今已变成了死人。</p>

柳三刀旁若无人地拣着垃圾，他垫脚能够到的地方都清理完，他才转身拣地上的。直到凤英领着小厮出来，忙阻止他，“柳公子，这实在使不得，怎敢劳动你的大驾？”</p>

柳三刀便站到一旁，开始清理自己身上、手套上的污秽。</p>

寒铁衣凑过去，问他：“你来找凤白梅的吗？”</p>

柳三刀看他一眼，点头。</p>

得到回应，寒铁衣很有成就感，继续问：“找她做什么？”</p>

“还银子。”</p>

“借了多少？”</p>

“二十两。”</p>

寒铁衣无语。</p>

柳三刀将自己衣袖清理干净了，才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递给寒铁衣。</p>

寒铁衣想起之前凤白梅扮作老妇去药店查问时，给过柳三刀银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却故作糊涂，“你给我银子做什么？”</p>

柳三刀不语，将银子往他手里一塞，便径直去了。</p>

寒铁衣一时好奇，跟了上去。</p>

柳三刀沿着光阳街转衡阳街，从璇玑街进入天玑坊，入束竹巷，七弯八拐后，竟入了一座小四合院去。</p>

院门没关，寒铁衣便跟着进去。</p>

院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堆大大小小的木雕，正对门的堂上摆了套桌椅，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的厢房同正堂是相同的。</p>

柳三刀径直去厨房端出一碗药来，从正堂转入厢房。</p>

寒铁衣行到厢房窗口一瞧，房间里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青色幔帐的床上躺了个老者，瘦的皮包骨，咳得肩背一耸一耸的，却发不出声音来。</p>

柳三刀将药搁在小木凳上，替老人拍背顺气，待老人平静下来，方扶他起来靠着，一勺一勺地喂老人把药服下。</p>

他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所有情绪转变都在那双眼里。喂完药，他看着老人枯皱的面庞，眼里忽的荡出些笑意，“我一定能救你的！”</p>

老人一把将他的手按住，蓄了半晌的力气，方说出话来，“小公子，老奴只怕没那个服气了！”</p>

柳三刀挣扎开他的手，倔强地看着他，“不准！”</p>

老人显然很了解他，知道这简短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艰难地笑了笑，“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p>

他说几个字，便要大喘气，看着小公子的脸，充满了慈爱与担忧。</p>

“生死有命，老奴能活这一把年纪，够了！”</p>

柳三刀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渐泛泪花。</p>

好一会儿，他将碗搁下，扶着老人重新躺下，拿着碗出门来，定定地看着门口偷窥的人。</p>

寒铁衣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抬扇挡脸，“你那个门没关……”</p>

不等他把话说完，柳三刀却先进厨房去了。</p>

寒铁衣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跟了过去。</p>

厨房很小，东西很多，但收拾的很整洁。</p>

柳三刀正在清洗叶子菜，即便泡在水里，他也没摘手套。</p>

寒铁衣忍不住问：“你的手套是怎么回事？”</p>

柳三刀抬眼看他，直愣愣地问：“你要吃饭吗？”</p>

寒铁衣莫名，“不吃。”</p>

柳三刀道：“走。”</p>

寒铁衣无语。</p>

这小子真难沟通！</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