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烛说，你脉象不稳，让我看看。”</p>

“脉象不稳，关你什么事？我就算死了，又与你什么相干！”李眉妩没看他，也不许他看自己，倒是肯跟他说上一句话。</p>

冯初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起作用，酒壮怂人胆，让他隐忍了多时的火气，有些控制不住。</p>

“李才人！”</p>

李眉妩不搭腔，知道等待她的，除了训斥就是拳脚相加。</p>

她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惊讶和害怕。</p>

“小妩，你现在已经做娘亲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p>

你就算以前胡闹一些，现在总要替孩子想想。”他的语气软下来。</p>

立刻被她呛了回去，“这世上有钰儿那样为了女儿不顾一切的娘亲，也有我这种心狠手辣的娘亲。</p>

我不会要这个孩子，我不会给一个强丶奸犯生孩子，我也不会……生一个不爱的男人的孩子。”</p>

“李眉妩！”冯初突然吼了她一声，她不知道自己等这个孩子等了多久。</p>

她没有丝毫害怕，“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决定不了。</p>

只有我自己的肚子，我可以自己做主，我不要这个孩子，谁也逼不了我。”</p>

因为隔着床幔，所以没看见他那样绝望的眼神，嘴上依旧是恳求，“小妩，你要乖。？</p>

你只要把这孩子生下来，我什么都依你。</p>

到时候你想砍了我的头，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p>

他不怕死，可他怕小妩死。</p>

他可以去死，但小妩要好好活着。</p>

李眉妩听着他这话，觉得好生无趣，却见床幔下伸进来一只手。</p>

将她吓了一跳。</p>

看清楚是他的手之后，已经晚了。他没征求她的意见，而是抓过她的手腕，强行替她号脉。</p>

她想抽出去也难了，她哪有他力气大，尤其还是他在气头上。</p>

冯初自幼饱读医书，行医无数，只稍稍在她腕上一搭，便锁紧了眉头。</p>

“汪烛，她体质怎么这么差？我不是给过你钱？”</p>

为师给你钱，你给她喝稀饭？</p>

汪烛俨然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面受气。</p>

“师父，燕窝人参，我尽数买回来，主子也得喝不是？不然，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她那一个大活人，我总不能硬灌。”</p>

青茄听不下去了，汪烛又不是主子的夫君，说得好像是他的错一样。</p>

她可以让汪烛背黑锅，可不能谁都来欺负，哪怕是汪烛的师父。青茄姑娘就是这样双标。</p>

“主子那是需要冯公公的钱吗？”</p>

她是需要冯公公的人啊。</p>

冯初不再说什么，将她的手腕送回去，又替她掖好了被子。</p>

取了毛笔和宣纸，写下药方，从前果断的人，这回斟酌着用药，犹犹豫豫，涂涂写写，写废了好几张纸，最后才落下一味安胎药方。</p>

“师父，您的手怎么一直在抖？”汪烛看他将字都写飞了，忍不住关切询问了一句。</p>

“嗯？”冯初写好了药方，放好了狼毫毛笔，“立即去抓药，你亲自抓，用量上，多一两，少一两都不行。”</p>

“是。”汪烛不敢耽搁，立刻跑去抓药，取回了药，又煎好。</p>

给师父端了过来。</p>

冯初细心吹凉，拉开床幔，“要我喂你？”</p>

李眉妩直接接过来，又听他在耳边劝着，“药有些苦，不过良药苦口。</p>

你喝了它，多歇歇。有我在，再虚弱的脉象，我也能起死回生。</p>

若嫌苦，待会儿叫汪烛出去买些蜜饯……”</p>

他的话还未说完，李眉妩直接将那碗安胎药，全泼到了他的脸上，随后将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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