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只为自己活着，可以像从前一样，灌下一瓶鹤顶红，体面的死去。</p>

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死很容易，活下去才更难。”</p>

李眉妩想得很透彻，只要把自己当成已经死了，肉体在地上匍匐，灵魂粘到树上，将自尊心碾成齑粉，她就可以所向披靡。</p>

“替我沐浴更衣罢。”</p>

“主子，奴婢不是觉得这么爬过去有辱斯文。</p>

命都快没了，谁还要脸，而是……”青茄咬着下唇，实在不忍。</p>

“这么冷的天，衣衫单薄的在外头走一段，都会着了风寒。</p>

更别说不穿衣服爬过去，怕是冻也要冻死人了。”</p>

“不要紧。”李眉妩的嘴角浮起虚无的笑意，这场豪赌，若不赢便粉身碎骨。</p>

“兴许晕在皇上怀里，他见我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p>

以后这后宫中，宠妃的名单里也有我的位置。”</p>

梳洗后，望向铜镜里的自己，头发又长出来不少。齐耳短发全部温顺的贴在耳根，看起来甚是乖巧。</p>

出了钟粹宫的门，便将裹在身上的衣袍褪了下去。</p>

夜深人静，宫中鲜有人往来，汪烛本来提着一盏灯好赶夜路，看见主子趴在地上，立刻吹灭了灯。</p>

这一路，她好冷，冷得她牙齿打颤，也冷得她意识涣散。</p>

好在雪地很柔软，不会像上次一样磨破她的膝盖，划破她的掌心。</p>

思绪一片混沌，想起从前在边关时给冯初跳的那支舞，而今想来都是报应。</p>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种下什么因就得什么果。</p>

待到乾清宫的门前，朱振本是坐在窗前看折子，看见冻得奄奄一息，唇边泛白的李才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p>

本以为折磨她可以发泄自己的怒火，此刻却没来由的更加愤怒。</p>

起身走出殿外，看见她扬起一张小脸，身子缩成一团，笑着看他，声音因为寒冷而哆嗦得不成样子。</p>

“臣妾……给皇上请安。”</p>

肩膀再次挨了他重重一脚，“贱人！你可还知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p>

李眉妩没有放弃，爬回来，重新跪好，“臣妾爱慕皇上，愿受一切责罚。</p>

只要皇上能宽恕臣妾早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p>

允许臣妾再次侍奉在侧，臣妾莫说爬过来，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p>

“呵！”怜惜和愤怒，在他心头此消彼长，“朕叫你光着爬过来，可没叫你黑夜行。</p>

若想爬龙床，就给朕白昼光着身子爬过来。</p>

让后宫里的主子和奴才，都看看你这个下贱淫荡的女人。”</p>

说罢，“啪”地一声，阖上殿门，将她拒之门外。</p>

李眉妩的四肢被冻僵了，还想再求，但她的下颚也仿佛被朔风粘住了。</p>

身子一歪，倒在了皇上寝殿外的台阶前。</p>

汪烛记得主子说过，也许皇上会动了恻隐之心，给她一次侍奉的机会。</p>

所以他压着担心，没有冲动之下，立即将主子捞起来带回宫去。</p>

直到看她的呼吸逐渐微弱，而皇上紧闭的那扇门，依旧没有丝毫开启的意思。</p>

想必主子死了，他才会打开那扇门来给她收尸。</p>

汪烛终于不再等了，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起她，大步奔向自己宫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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