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怕，怕一眨眼，他也变成一堆血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陡然睁开眼睛，看见窗外漆黑一片，连月色也没有。</p>

只有汪烛手里端了碗姜汤，青茄则是坐在她鞋边，睡着了。</p>

“主子又做噩梦了？”汪烛将姜汤递了过去，“姜汤祛寒，主子把它喝了，风寒很快就会好起来。”</p>

李眉妩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梦，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冯初了。</p>

那样温柔的他，在梦里也不忍心责备自己。</p>

他该是怪她的，怪她无用，怪她无能，怪她这么久了，还是毫无进展，没有救他。</p>

看他流离失所，百病缠身，而手足无措。</p>

哆嗦着手指接过那碗姜汤，顾不上辣和烫，一饮而尽。</p>

随后收回手指，重新侧身枕在枕头上，如果她再睡过去，是不是还能在梦里见他一眼，哪怕听他骂一骂自己也好。</p>

只可惜长夜寂寥，吝啬如他，却是再没出现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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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病了几日，都没人来探望过她。</p>

直到风寒痊愈，内务府的人才匆匆过来，站在门前，跟汪烛说着话。</p>

“一场怪病来的突然，从卫嫔娘娘的咸福宫，一直蔓延到各处。</p>

皇上叫奴才将符送到各宫，嘱咐各种小主喝符水、少走动，用以避祸。”</p>

汪烛表达了谢意，内务府的人未做停留，送完符便匆匆赶往下一寝宫。</p>

青茄看着他手里的符，皱了皱眉头，“这东西管用么？”</p>

“不管用。”知道没用也不敢将皇上的赏赐随意丢弃，汪烛将那道符束之高阁。</p>

若是来日有人问起，他也有话作答：钟粹宫不得宠，只怕这道符喝了，病发起无药医，所以没舍得喝。想来有皇上福泽庇佑，不必饮下，每日供奉也能药到病除。</p>

“那内务府还送？”青茄看他神秘兮兮，又一脸端庄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p>

“治又治不好，保不齐还会因为喝了这脏东西，拉肚子而死。”</p>

“死马当活马医。”汪烛放好了符，回身跟她说话，“治得好是皇上圣明，治不好是你作恶多端、心不诚。</p>

若是治死了，正好从源头切断传染源，紫禁城里又可以进新人了。”</p>

青茄不由得佩服，“还是汪哥哥通透。”不过旧人一死，皇上就能纳新人，她也知道。</p>

李眉妩听见外面的动静，在寝殿唤了一声，汪烛便将治疗风寒的草药端进来，病好了也要巩固一下，免得反复。</p>

“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接过药碗，也未觉得苦，一口喝了下去。</p>

“宫里似乎有了瘟疫，皇上叫人送来符水。”汪烛如实禀告。</p>

“是从咸福宫发起的？”李眉妩未卜先知。</p>

“回主子，听说是从咸福宫流出来的。”汪烛说罢，准备退下了。</p>

她的唇边勾起浅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p>

要想塑造一个人，就教导他；要想毁掉一个人，就惯着他。</p>

想来那毫无心智的五皇子，的确听了她那日的劝告，误打误撞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p>

只可惜这一次，稚子顽劣得罪的人，可不像李眉妩这样好性情了。</p>

不知不觉间，她突然在想，若换成是她的孩子，她宁可秉承严师出高徒的信条，也不会惯子如杀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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